全本小说网 > 灵异恐怖 > 蚀骨锥心穿肠 > 第88章 裂帛:旗袍美人的复仇笔记(二)

第88章 裂帛:旗袍美人的复仇笔记(二)(1 / 2)

第九章:巴黎前夜

在一种外松内紧的氛围中,《烬夜重华》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针。

当林微澜剪断丝线,抬起头时,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窗外已是初夏时节,阳光明媚,蝉声聒噪。

眼前的绣屏,几乎吸走了房间里所有的光。

中心那片焦黑的《万象春》残片,被巧妙地镶嵌其中,如同一个触目惊心的伤疤。而从这伤疤边缘,磅礴的生机喷涌而出!金红色的凤凰展翅欲飞,羽毛根根分明,闪烁着七彩的光泽;灼灼的繁花层层叠叠绽放,仿佛能闻到香气;新生的藤蔓缠绕着焦黑的残片,温柔而坚韧……最精妙的是,她运用极致复杂的“影叠”针法,使得那些新生的部分在不同的光线和视角下,呈现出微妙的变化,仿佛光影在流动,生命在呼吸。

整幅作品,既是对过去的祭奠,更是向死而生的宣言。美得令人窒息,也强悍得令人心惊。

沈砚青看到成品时,站在门口,久久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掠过那幅绣作,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最终,定格在那片焦黑的花瓣残片上。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眼底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震撼,有痛楚,更有一种深切的愧疚。

“……很好。”良久,他才哑声说出两个字。所有的赞誉在这幅作品面前都显得苍白。

去巴黎的手续已经办妥。沈砚青动用了一切资源,为林微澜争取到了作为一个“独立民间艺术家”参展的机会。这很不容易,显然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临行前夜,林微澜仔细地将《烬夜重华》打包好。那几页至关重要的、带有父亲独特标注的原始绣谱,她也贴身藏好。

沈砚青来送行,递给她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是法郎,还有一些可能用得到的名片和地址。我在巴黎有一位朋友,是华侨商会会长,遇到紧急情况,可以找他。”他顿了顿,补充道,“万事小心。赵家的人,也会去。”

林微澜接过信封,没有推辞。“我知道。”

两人站在月色下的庭院里,相对无言。三年光阴,沧海桑田。他们从亲密无间的恋人,变成刻骨仇雠,如今又成了迷雾重重的同盟。

“微澜,”沈砚青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当年那把火……”

“不必说了。”林微澜打断他,声音清冷,“等巴黎的事情结束后,再说吧。”

她现在不需要解释,不需要道歉。她只需要胜利。只有胜利,才能洗刷她的耻辱。其他的,都不重要。

沈砚青将未尽的话语咽了回去,最终只道:“一路顺风。”

第十章:国际展上的惊雷

巴黎,国际艺术博览会现场。

万国旗帜飘扬,衣香鬓影,人流如织。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珍品在这里争奇斗艳。中国的展区位置不错,赵家的展位更是处于中心区域,布置得极尽奢华,吸引了不少目光。

赵曼丽身穿昂贵的定制旗袍,佩戴着翡翠首饰,笑容得体地站在她的作品《新万象春》前,接受着各国记者和观众们的赞美和拍照。那幅作品确实华丽宏大,色彩鲜艳,构图与当年的《万象春》极为相似,但在真正的行家眼里,总觉得匠气过重,缺少了一丝灵韵和底蕴。然而在赵家强大的宣传造势下,它依然成为了中国展区的焦点之一。

相比之下,林微澜的展位偏僻而简陋。她一个人,一张桌,一幅用深色绒布覆盖着的绣屏,显得格格不入,无人问津。她并不在意,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平静地扫视着人群,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沈砚青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默默关注着她。他的心情复杂难言。

时机到了。

林微澜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缓步走向中国展区的负责人和几位重要的国际评审所在的位置。她用流利的法语(这是她三年间自学而成的)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诸位先生,女士,我,林微澜,代表中国苏绣技艺,在此郑重提出质疑。赵曼丽女士的参展作品《新万象春》,涉嫌剽窃并篡改了我三年前被毁的作品《万象春》的核心技法,并试图窃取本应属于林家‘影叠’针法的荣誉。”

一语惊起千层浪!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这个穿着素雅旗袍、却气场强大的东方女子身上。记者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围拢过来。

赵曼丽的脸色骤变,但很快恢复镇定,厉声道:“林微澜!你这个抄袭者!三年前的事情早有定论!你竟然敢在国际场合污蔑我?!保安!把她请出去!”

“是否有定论,或许可以再看一看。”林微澜毫不畏惧,她转向评审和媒体,“口说无凭。我请求在此,当场展示证据,并演示何为真正的‘影叠’针法。”

现场一片哗然。评审们交头接耳,最终同意了她的请求。这戏剧性的一幕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林微澜回到自己的展位,在所有镜头和目光的注视下,猛地掀开了覆盖在《烬夜重华》上的绒布!

“上帝啊!”人群中发出惊呼。

那幅绚烂、磅礴、充满着涅盘重生力量的作品,瞬间震慑了所有人!它的艺术冲击力,远远超过了赵曼丽那幅徒有其表的《新万象春》。

“诸位请看,”林微澜指向作品中心那片焦黑的残片,“这,就是三年前被沈砚青先生亲手烧毁的《万象春》残片!上面残留的针法,正是林家独有的‘影叠’!”

她拿出高倍放大镜,让评审和记者们亲自观看残片上的针脚细节,同时拿出那本古老的绣谱,展示上面独特的符号标注。

“而赵女士的《新万象春》,”她走到赵曼丽的作品前,指着上面一处模仿“影叠”针法的花瓣,“看似相似,但针脚顺序、丝线捻转角度、色彩叠加层次完全错误!这直接导致光影效果呆板生硬,毫无灵性!这足以证明,她只知其形,根本不懂其魂!这是彻头彻尾的伪作!”

她言辞犀利,证据确凿。对比之下,高下立判!

记者们的闪光灯疯狂闪烁,记录下这惊天反转。评审们脸色严肃,仔细比对两幅作品,低声讨论。

赵曼丽脸色煞白,浑身发抖,试图争辩:“你胡说!你这是诬陷!你那残片谁知道是真是假!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做旧……”

“我可以证明。”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砚青一步步从人群中走出,走到了展台中央。他面色沉静,目光却如利刃般扫过赵曼丽,最终落在林微澜身上,眼神复杂无比。

全场寂静无声。

沈砚青深吸一口气,面向所有媒体和评审,清晰地说道:“我,沈砚青,当年《万象春》的联合署名者,也是……亲手烧毁它的人。我可以证明,林微澜小姐展示的残片,确系真品。而当年所谓‘抄袭’事件,实为赵曼丽小姐及其家族为窃取林家针法而设计的构陷。我沈家,因受其胁迫,为保全家族产业,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参与了对此事的掩盖,并间接导致了林小姐蒙受不白之冤三年。”

他当众鞠了一躬:“对此,我代表沈家,向林微澜小姐,以及所有关心苏绣艺术的人,表示最深的歉意。”

真相大白!

现场彻底沸腾了!记者们几乎要挤破脑袋,争相报道这桩牵扯豪门恩怨、非遗传承、国际丑闻的惊天大案!

赵曼丽面无人色,在一片指责和鄙夷的目光中,几乎瘫软在地。赵家的声誉,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林微澜站在那里,听着沈砚青的证词,看着仇人溃败的模样。三年来的委屈、痛苦、挣扎,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她应该感到快意,可是心脏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地发疼。

她成功了。她用最决绝的方式,夺回了属于自己的清白和荣耀。

第十一章:尾声:新的谜团

博览会组委会迅速介入,宣布暂停赵家作品的展出的资格,并表示将对此事进行深入调查。

《烬夜重华》一战成名,被组委会移至中心展区,成为了整个博览会最受瞩目的作品之一。无数媒体、收藏家、艺术爱好者蜂拥而至。林微澜,这个来自东方的绣娘,成为了巴黎艺术界的新话题。

她收到了无数的赞誉、采访邀请和合作意向。

然而,在喧嚣落幕后,林微澜却感到一种巨大的空虚和疲惫。

她独自一人坐在酒店房间里,看着窗外巴黎的夜景。复仇的快感并未持续太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迷茫。接下来,她该去哪里?做什么?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是沈砚青。

他站在门外,脸上带着倦色,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他没有进去,只是递给她一个古朴的木盒。

“这是什么?”林微澜没有接。

“当年……我从火盆里,其实并不只抢出了那一小片。”沈砚青的声音有些沙哑,“火起的时候,我趁乱用铜盆边缘压住了另一块较大的残片,悄悄收了起来。后来一直收藏着。现在,物归原主。”

林微澜打开木盒。里面,果然是一块比她现在拥有的都要大得多的《万象春》残片,上面依稀可见半只羽翼绚丽的雀鸟。

她猛地抬头看他,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你……为什么?”

既然当时就存了保全之心,为何当年要做得那么绝?为何三年间从不曾寻找她、告诉她?他明明有机会挽回一些!

沈砚青看着她,眼底翻滚着痛苦、挣扎和一种深不见底的复杂情愫。

“微澜,很多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烧画是自保,也是……不得已的入局。赵家抓住的,不仅仅是所谓的‘抄袭’证据,他们手里,有足以让整个沈家万劫不复的把柄。”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那把柄,关乎上一辈的恩怨,甚至可能……关乎你父亲的死因。”

林微澜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撞在门框上。

“我……我父亲?”她的声音颤抖起来,“他不是意外病逝的吗?”

沈砚青的目光沉重而悲悯:“我原本也以为是。直到三年前,赵家拿来要挟我的,除了那张伪造的图纸,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我这三年,留在沈家,与赵家虚与委蛇,不仅仅是为了重整家业,更是为了查清这件事。”

他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低声道:“微澜,我承认我有罪。我选择了先保全家族,牺牲了你。但我从未停止过查找真相。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并非一场简单的意外。”

他顿了顿,声音压抑而嘶哑:“我们……可能都恨错了人,也信错了人。”

林微澜手中的木盒几乎拿不稳,大脑一片空白。

父亲的死……不是意外?

沈砚青这三年,是在调查真相?

那真正的仇人是谁?赵家?还是……另有其人?

沈砚青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现在无法相信我。这个木盒,和里面的东西,或许能证明我并非全然冷血。等我查清所有真相,我会给你一个完整的交代。无论你原不原谅我。”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消失在酒店走廊昏暗的光线里。

林微澜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指尖触摸着木盒里那块冰冷的残片,那上面依稀可辨的华丽羽翼,仿佛沾着父亲的气息,也沾着三年前那场大火的灼热。

复仇的终点,并非解脱,而是掀开了更深、更黑暗的序幕。

父亲的死,沈砚青的隐忍,赵家的猖狂,上一辈的恩怨……无数谜团像潮水般涌来,几乎将她淹没。

她以为她已经走出了那场大火,却发现自己仿佛又站在了另一个更令人窒息的迷雾中央。

窗外,巴黎的夜空深远,繁星点点,却照不亮她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

第十二章:遗产与疑云

巴黎的喧嚣仿佛被隔在了酒店厚重的窗帘之外。林微澜独自坐在昏暗的房间里,指尖反复摩挲着木盒里那块较大的《万象春》残片。冰凉的丝绸触感,却仿佛带着灼人的热度,一路烫进心里。

父亲……不是病逝?

这个念头像一枚毒刺,扎入她原本被仇恨填满、如今骤然空茫的心房,释放出更加黑暗、更加令人窒息的疑云。

父亲林文轩,一个清瘦温和的男人,一生浸淫在丝线与针法之间,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他总是在昏黄的灯下,戴着老花镜,小心翼翼地修复那些古旧的绣品,或是记录着只有林家人才看得懂的针法符号。他身体素来不算强健,但三年前的那场“急病”来得实在太快,太突然。从卧床到去世,不过短短十余日。郎中说是积劳成疾,心血耗尽。

她当时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对未来的惶恐中,从未细想。之后便是沈砚青的邀请,她带着全部希望和父亲的遗志奔赴上海,再之后便是身败名裂,仓皇逃离……

如今回想,父亲病重期间,似乎确有蹊跷。时有陌生人来访,与父亲在屋内低声交谈,每次人走后,父亲的脸色便更加灰败几分。她当时只以为是父亲病中烦忧,未曾深究。

还有父亲临终前,紧紧攥着她的手,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模糊的叹息和一句:“……绣谱……收好……别……信……”

她一直以为父亲是让她收好绣谱,别信外面的流言蜚语。可现在想来,那未尽的言语里,是否藏着更深的警示?

“别信……”别信谁?

沈砚青说,赵家用来威胁他的把柄,关乎父亲的死因。

沈砚青说,我们可能都恨错了人,也信错了人。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林微澜猛地抱紧双臂,只觉得冷。如果父亲的死真有隐情,那这三年,她沉溺于对沈砚青和赵家的恨意,岂不是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而她,是否在无意中,成了某人棋盘上的棋子?

沈砚青……他在这盘棋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他保全沈家是真,调查真相也是真?还是这又是另一层更精巧的谎言?

心乱如麻。

她打开行李箱,取出那本从不离身的林家绣谱。牛皮纸的封面已经磨损泛白,里面除了密密麻麻的针法图解和父亲独特的标注符号,似乎并无特别。她一页一页地仔细翻找,指尖划过那些熟悉的线条和符号,渴望能找到一丝被忽略的线索。

忽然,她的手指在某一页的页脚处停住了。

这一页记录的是一种名为“千影绕”的复杂针法,是“影叠”的高级变种,极其耗费心神,父亲也极少运用。页脚的空白处,有一小片不起眼的墨渍,形状有些奇怪,像是不小心滴上去的,又像是……一个刻意画下的、极其隐晦的标记。

她凑近灯光,仔细辨认。那墨渍似乎覆盖了父亲教她的一种方法,用微湿的指尖轻轻擦拭纸页背面,有时能让正面模糊的墨迹显影。

她倒了一点清水在指尖,极其小心地在那页纸的背面相应位置轻轻涂抹。

纸张微微湿润,变得有些透明。果然,正面的那片墨渍下方,渐渐显露出几个极淡极淡的、用另一种墨水写下的字迹!

那不是父亲的笔迹!更小,更娟秀,似乎属于一个女子。

上面写的是——

“轩哥,赵其峰恐已察觉,速毁‘密帐’。”

轩哥?是在叫父亲?

赵其峰——这是赵曼丽父亲的名字!上海滩的纺织大王,赵家的掌舵人!

密帐?什么密帐?

速毁?

这几个字,像惊雷一样在她脑中炸开!父亲果然藏着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与赵其峰有关!这个留下字条的女人是谁?她是在警告父亲!

父亲听从了吗?他毁掉那个“密帐”了吗?如果没有,那“密帐”又在哪里?它是否就是导致父亲遭遇不测的原因?是否就是赵家用来威胁沈砚青的“把柄”?

无数的疑问疯狂涌现。这本她以为只是记录技艺的绣谱,竟然藏着如此惊人的秘密!

林微澜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猛地合上绣谱,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住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巴黎不能再待了。她必须立刻回国!回到苏州,回到父亲生前生活过的地方,去寻找答案!

第十三章:归途暗箭

林微澜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所有后续的采访和社交活动,迅速办理了回国手续。沈砚青试图与她同行,被她冷硬地拒绝了。

“我需要静一静。我们之间的事,等我弄清楚一切之后,再说。”她看着他,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疏离和审视。

沈砚青眼神一黯,终究没有再坚持,只是递给她一张纸条:“这是我的私人联系方式,任何时候,有任何需要,打这个号码。国内……未必安全,赵家不会甘心失败,你一切小心。”

他的担忧不似作伪。但林微澜已不敢轻易相信。她收下纸条,点了点头,转身登上了回国的邮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