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我可以帮你,彻底毁了她。甚至,帮你吞并傅氏。”
“条件呢?”苏晚不动声色。
“条件很简单。”诺顿舔了舔嘴唇,目光贪婪地扫过苏晚美丽却冰冷的脸庞,以及她背后代表的巨大财富,“傅氏海外市场的三成份额。以及……你。”
办公室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苏晚缓缓放下手中的钢笔,抬起眼,眸中寒光乍现。
而此刻,办公室外,傅承聿的特助刚刚赶到,却被苏晚的保镖拦在门外,急得满头大汗。
风雨欲来。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被诺顿最后一句话抽干了。
“傅氏海外市场的三成份额。以及……你。”
诺顿的目光像黏腻的蛇信,舔舐过苏晚的脸颊,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占有欲。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等待着她的反应,仿佛笃定她无法拒绝。
苏晚指尖的钢笔轻轻点在光滑的桌面上,发出极轻的“哒”的一声。她脸上看不出丝毫被冒犯的愤怒或者恐惧,只有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能将人冻僵的冰冷。
她缓缓抬眸,那双曾经被傅承聿评价为“模仿姜心妍柔媚”的眼睛,此刻锐利如淬冰的刀锋,直直射向诺顿。
“诺顿先生,”她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带着一点淡淡的嘲弄,“看来姜心妍不仅偷了我的过去,她的品味……也一如既往的糟糕,总喜欢招惹一些不自量力的苍蝇。”
诺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眼底迅速掠过一丝阴鸷。他显然没料到苏晚会是这种反应。如此直白,如此……不屑。
“苏小姐,我建议你考虑清楚再回答。”诺顿身体向后靠去,重新摆出掌控一切的姿态,只是微微绷紧的下颌泄露了他的不悦,“傅承聿现在自身难保,姜心妍就是个徒有其表的草包。没有我的帮助,你想扳倒傅氏,恐怕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而我,恰好不喜欢等待,也不喜欢被拒绝。”
“代价?”苏晚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短促而冰冷,“诺顿先生,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繁华的街景和渺小如蚁的人群。阳光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冷硬的光晕。
“我不是在请求你的合作,我是在给你一个选择。”她转过身,背光让她面容有些模糊,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把你手上关于姜心妍的所有黑料交给我,我可以考虑,在你和傅氏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不出手吞掉你剩下的那点势力。”
诺顿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混迹黑白两道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一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如此赤裸裸地威胁和轻视!
“苏晚!”他猛地站起身,身上的阴狠气息不再掩饰,“你以为凭你一个刚冒头的小公司,就能跟我叫板?我能让姜心妍爬上傅承聿的床,也能让你和你那个狗屁荆棘资本,一夜之间消失!”
“你可以试试。”苏晚毫不在意他的暴怒,甚至往前走了两步,与他针锋相对,“看看是你诺顿在东南亚的那点见不得光的生意先垮掉,还是我的荆棘资本先消失。”
她微微眯起眼,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顺便提醒你,你三年前在公海上那笔‘意外’消失的军火交易,买家好像至今还在悬红找你。你说,如果我把你的行踪和那批货的下落……”
“闭嘴!”诺顿脸色骤变,惊疑不定地瞪着苏晚,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
那件事他做得极其隐秘,绝不可能有外人知道!这个女人……她到底什么来头?!她消失的这三个月,究竟经历了什么?!
巨大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攫住了他。他发现自己完全低估了这个女人。她根本不是傅承聿圈养的金丝雀,也不是只知道情爱复仇的怨妇。
她是一头隐藏了利爪和獠牙的猛兽!她的威胁,是真的!
办公室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诺顿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变幻不定,重新评估着眼前的形势。
而苏晚,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才抛出那个致命炸弹的人不是她。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安娜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苏总,傅氏集团的林特助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想要见您,是关于……傅总的。”
苏晚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诺顿却像是抓住了什么机会,阴冷一笑,压低声音对苏晚说:“看来你的旧情人遇到麻烦了?苏小姐,我的提议依然有效。拿到我想要的,姜心妍随你处置。否则……”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整理了一下花哨的西装领子,“我不介意换个合作对象,比如,帮那位楚楚可怜的姜小姐……彻底坐稳傅太太的位置。毕竟,她虽然蠢,但还算听话。”
说完,他不再看苏晚,径直走向门口,拉开门。
门外,傅承聿的特助林天佑正一脸焦急地等候着,看到诺顿从里面出来,明显愣了一下,眼神瞬间充满警惕。
诺顿冲他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大步离开。
林天佑立刻快步走进办公室,甚至顾不上礼节,急声道:“苏总!傅总他……他吐血昏迷了!现在在医院!医生说是急火攻心加上旧疾!他昏迷前一直在叫您的名字!求您去看看他吧!”
苏晚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吐血?昏迷?
那个在她面前永远高高在上、冷漠强大的傅承聿?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林特助,”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傅承聿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天佑噗通一声,竟然直接跪了下来,眼眶发红:“苏总!我知道傅总他对不起您!他罪该万死!可是……可是他刚刚才知道真相!他知道他认错了人!他知道姜小姐她……他受到的打击太大了!求您了,苏总,就算……就算看在以往的情分上……”
“情分?”苏晚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她走到林天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动容,“我和他之间,只有屈辱和利用,哪来的情分?”
“他傅承聿的痛苦,抵得上我这三年所受的万分之一吗?”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已久的恨意,“他现在知道痛苦了?知道后悔了?晚了!”
“苏总……”
“出去。”苏晚转过身,不再看他,声音疲惫却冰冷,“不要再为他的事来找我。否则,下次傅氏丢掉的,就不止是一个项目了。”
林天佑看着苏晚决绝的背影,知道再求也无用,只能痛苦地闭上眼,踉跄着站起身,失魂落魄地离开。
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苏晚一个人。
她依旧保持着背对门口的姿势,肩膀绷得紧紧的。
窗外阳光炽烈,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傅承聿吐血昏迷……急火攻心……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
他胃病发作时苍白的脸。他偶尔工作疲惫时,靠在沙发上小憩的侧影。他……在那些极少数的、没有把她当成姜心妍的夜晚,下意识将她拥入怀中的温度。
不。
苏晚猛地摇头,用力掐住自己的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不能再心软。
一次的心软,换来的可能是万劫不复。这三年,她受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她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个装着月亮项链的丝绒盒子,紧紧攥在手里,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
这条项链,承载着她对母亲唯一的念想,也承载着她童年里极少数的温暖记忆。
而傅承聿,那个她童年时无意中救下的少年,曾是她灰暗童年里一点点微弱的希冀——原来外面的人,并不都是欺负他们的坏蛋。
可他最终,却成了给她带来最深伤害的人。
多么讽刺。
她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诺顿的出现,像一条毒蛇闯入了她的复仇计划。他比姜心妍难对付得多,也更加危险。
他手里一定掌握着更多关于姜心妍、甚至可能关于傅承聿的把柄。他想要傅氏的海外市场,也想要控制她。
而与虎谋皮,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但她苏晚,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她拿起内部电话,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果决:“安娜,进来一下。另外,让项目部把与诺顿旗下产业所有可能的交集线全部理出来,半小时后我要看到报告。”
“还有,”她顿了顿,补充道,“查一下诺顿最近所有的入境记录和接触过的人,越详细越好。”
既然游戏开始了,那就谁都别想轻易抽身。
……
市中心的私立医院VIp楼层。
傅承聿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挣扎着醒来。
喉咙里充斥着铁锈般的腥甜味,胸口闷痛得厉害。眼前是医院苍白的天花板,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承聿!你醒了?!”一个充满惊喜和担忧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紧接着,一张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脸庞映入他的眼帘——是姜心妍。
她似乎一直守在这里,眼睛红肿,妆容都有些花了,此刻正急切地俯身过来,想要握住他的手。
傅承聿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挥开了她的手!动作之大,牵扯到输液管,一阵晃动。
“别碰我!”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冰冷。
姜心妍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委屈和惊慌交织:“承聿……你怎么了?我是心妍啊……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我……”
“我叫的是谁,你心里清楚!”傅承聿死死盯着她,眼神锐利得像要把她剥皮拆骨,“姜心妍,那条月亮项链,到底是怎么来的?!”
姜心妍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心脏狂跳!
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是苏晚那个贱人!
她立刻挤出更多的眼泪,哭得浑身颤抖,试图去拉傅承聿的被子:“承聿……你听我解释……是不是苏晚跟你说了什么?她嫉妒我!她一直都想取代我!那条项链……那条项链就是我的啊……是我妈妈留给我的……”
“你妈妈?”傅承聿冷笑,因为虚弱,笑声显得有些气短,却更加慑人,“你十岁就被送进慈心孤儿院,档案上写得清清楚楚,你母亲早逝,父亲酗酒车祸身亡!哪来的妈妈留项链给你?!”
姜心妍彻底慌了神,语无伦次:“不……不是……是……是后来收养我的人家……对!是国外那家人给我的!”
“还在撒谎!”傅承聿猛地咳嗽起来,咳得眼眶通红,他费力地撑起身体,眼神里的失望和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我已经派人去国外查了!你所谓的收养家庭,根本就是你编造的!你那几年一直在混迹底层,后来搭上了诺顿!那条项链,是你偷了苏晚的!是不是?!”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滔天的怒意。
姜心妍被吼得浑身一颤,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完了……全完了……
傅承聿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粉碎。巨大的悔恨和恶心感涌上心头。
他这些年,竟然就是把这样一个满口谎言、心思恶毒的女人,当成纯洁无瑕的白月光供着!为了她,一次次伤害那个真正救了他、却被他弃如敝履的苏晚!
“滚。”他闭上眼,不想再看到她那张虚伪的脸,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
“承聿……我……”
“我让你滚!”傅承聿抓起床头的水杯,狠狠砸在地上!玻璃碎裂声刺耳无比。
姜心妍吓得尖叫一声,连滚爬爬地冲出病房,狼狈不堪。
病房内重新恢复寂静。
傅承聿疲惫地靠在床头,胸口剧烈起伏,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痛。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是林天佑刚刚发来的信息,汇报了去找苏晚被拒绝的情况。
【苏总态度很坚决……傅总,您保重身体。】
傅承聿看着那行字,心脏像是被无数细针密密麻麻地刺穿着,痛得无法呼吸。
她不肯来。
她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是啊,他伤她至深,又有何颜面乞求她的原谅?
可是……他不能放弃。
他欠她的,太多太多了。
他必须弥补。用尽一切办法。
他颤抖着手,拨通了一个电话,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林叔,是我。立刻启动‘涅盘’计划,将我名下所有傅氏集团以外的个人资产、股份,全部转入……苏晚的名字。”
电话那头的林叔是傅家的老管家,闻言大吃一惊:“少爷!这……这是您全部的心血!是为了以防万一……”
“照做!”傅承聿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立刻!马上!”
挂了电话,他望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夕阳,眼底是一片荒芜的痛楚和偏执的坚定。
晚晚,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你不原谅我,恨我,都是应该的。
但这一次,换我来追着你跑。
换我来付出一切。
哪怕你看不上,哪怕你把它都毁掉。
这是我欠你的。
……
另一边,姜心妍失魂落魄地逃出医院,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眼神却已经变得怨毒无比。
苏晚!都是因为苏晚!
那个贱人毁了她的一切!
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还有傅承聿!他竟然如此无情!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她原本绝不想再联系的号码,声音因为怨恨而扭曲:
“诺顿……是我。我答应跟你合作。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要苏晚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电话那头,传来诺顿阴沉的笑声:“聪明的选择。正好,我这里有份‘礼物’,需要你亲自送给傅承聿和苏晚……”
夜幕缓缓降临,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将所有的阴谋、恨意、忏悔和较量,都掩盖在璀璨的流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