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的阳光虽已爬上山脊,却穿不透京城北郊的浓雾。
山林间的荒草齐腰高,被晨露浸得湿漉漉的,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草叶摩擦的“沙沙”声,偶尔还能看到野兔受惊窜过,却难掩这片区域的死寂——连鸟鸣都格外稀疏,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恐惧笼罩。
墨羽低空掠过荒草上空,黑色的羽翼沾着雾水,却丝毫没放慢速度。
它的鼻尖不住抽动,紧盯着地面上一道新鲜的足迹——那是昨夜从西郊军营逃脱的蛊师留下的,足迹边缘沾着军营战壕的硫磺粉,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汗味(蛊师受惊后出汗,混杂着南疆草药的气息),这成了追踪的关键线索。
“就在前面!”墨羽对着身后的十只鸦群成员发出低啼,翅膀指向前方一处隐蔽的山谷。
山谷入口被藤蔓与断木遮挡,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里藏着一座废弃道观——道观的朱红大门早已腐朽,门板上爬满蛛网,门楣上“三清观”的木牌断成两截,一半斜插在泥土里,另一半挂在藤蔓上,随风摇晃,发出“吱呀”的哀鸣,像极了绝望的呻吟。
墨羽落在道观外的断墙上,警惕地扫视四周——道观的窗棂大多破损,却能看到里面隐约有黑影晃动;墙角堆着数十个黑色陶罐,与之前蛊师腰间的蛊罐一模一样,罐口飘出的腐臭气息混着硫磺味,随风扩散,让人作呕。更让它心惊的是,道观后侧的地窖入口处,隐约传来人类的呜咽声,像是被堵住了嘴的囚犯。
“这里就是黑风蛊窟!”
墨羽立刻用喙啄了啄断墙的砖块(这是与景王侍卫约定的“目标确认”信号)。片刻后,三道穿着玄色夜行衣的身影从山林中走出——正是卫凛带领的景王侍卫,他们特意换上了从被俘蛊师身上搜来的衣服,脸上抹了些灰泥,模仿蛊师的步态,朝着道观走去。
“动作轻点,别惊动里面的人。”
卫凛压低声音,率先推开虚掩的道观大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吓得侍卫们瞬间握紧腰间的短刀,却见院内空无一人,只有几只乌鸦落在蛊罐上,看到他们进来,“呱呱”叫着飞走了——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
道观的正殿早已破败,三清神像的头颅被砸断,散落一地,地面上画着诡异的血色阵图,阵图中央摆着一个半人高的青铜鼎,鼎内插着数根白骨,显然是用来“养蛊”的法器。
卫凛示意侍卫分头探查,自己则贴着东厢房的墙壁,悄悄靠近——里面传来压低的对话声,其中一道声音格外熟悉,正是国师玄尘的嗓音!
“……尸蛊计划竟败在一群虫子手里,废物!”
玄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沈玥的万兽阁倒是越来越碍眼,若不能除了她,后续的计划都难以推进。”
“国师息怒,”另一道声音谄媚地回应,应该是他的亲信,“我们还有‘兽蛊计划’!之前从南疆运来的‘控兽蛊’已培育成熟,只要将蛊虫偷偷放进万兽阁,让它们钻进那些鸟兽的体内,就能控制它们的神智——到时候,沈玥的蜜蜂会蛰伤百姓,鹰群会袭击军营,她引以为傲的伙伴,都会变成对付她的武器!”
“兽蛊?”玄尘的声音缓和了几分,“进度如何?何时能动手?”
“再有三日就能炼成!”亲信连忙回话,“我们在黑风蛊窟关押的上百名流民,正好可以用来‘养蛊’,等炼成后,就让人伪装成杂役,混入万兽阁……”
卫凛听到“上百名流民”“控兽蛊”,心脏猛地一缩——他悄悄探头,从窗缝往里看:玄尘穿着一身玄色道袍,腰间挂着刻有“国师”二字的玉佩,正对着一个青铜蛊罐说话;他的亲信站在一旁,手里捧着一个锦盒,里面显然装着“控兽蛊”的虫卵。
厢房的角落里,还绑着两名流民,脸色惨白,眼神涣散,显然是刚被“喂过蛊”。
“差不多了,撤!”卫凛示意侍卫,悄悄退出道观,沿着原路返回山林。
墨羽早已在山谷外等候,看到他们安全出来,立刻带领鸦群,朝着景王府的方向飞去——它需要尽快将“兽蛊计划”的消息传给沈玥。
此时的景王府书房,沈玥和楚云砚正对着从被俘蛊师口中审出的供词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