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月光像块淬了冰的银箔,冷冷贴在鬼楼的青砖墙上,将二楼歪斜的木窗映成一道狰狞的黑影。
风穿过窗棂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女人的低泣,混着楼内残留的灰尘味,在寂静的西市巷尾弥漫——白日里围观的百姓早已散去,只剩衙役留下的两盏油灯在楼门口闪烁,灯影晃得地上的纸钱碎屑簌簌作响,更添几分阴森。
鬼楼东侧的老槐树上,雪影正弓着身子,雪白的毛发在夜色里泛着淡光,冰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三楼的窗户。
它身后的枝桠上,五只夜枭敛着翅膀,黑羽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锐利的眼珠偶尔转动,像五颗泛着冷光的黑曜石——按照沈玥的吩咐,它们要趁深夜潜入鬼楼,找到那“腐烂花草味”的源头,查清毒花的真面目。
“注意避开门口的油灯,从三楼窗户进去,那里的木框松动,好钻。”
雪影用兽语对夜枭低语,尾巴轻轻扫过槐树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领头的夜枭“咕咕”应了一声,翅膀一振,率先朝着三楼窗户飞去,黑羽掠过月光时,几乎没留下半点痕迹。
雪影紧随其后,纵身跃起,前爪精准搭在三楼窗户的木框上,指尖轻轻一勾,松动的木窗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缝隙。
它探头进去,确认楼内空无一人后,才轻盈地跳进屋,落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脚步轻得像片雪花,连灰尘都没扬起多少。
五只夜枭也跟着飞进来,其中两只立刻落在窗台,负责放哨;另外三只则从脚环上解下沈玥提前准备的炭笔和羊皮纸——炭笔被细细绑在它们的爪尖,羊皮纸叠成小块,用防水油纸包着,避免被露水打湿。
“一楼和二楼白日里衙役查过,先查三楼,再去顶楼。”
雪影用兽语吩咐,冰蓝色的眼睛扫过三楼的景象——这里比一二楼更杂乱,地上散落着几张破旧的桌椅,桌腿上还沾着暗红色的痕迹,是之前死者留下的血迹;
墙角堆着几箱废弃的绸缎,绸缎上积着厚厚的灰,显然很久没人动过。
雪影带着夜枭仔细探查每一个角落,小鼻子时不时抽动——空气中的“腐烂花草味”比白日更浓了,却始终找不到源头。
它跳上堆叠的绸缎箱,朝着顶楼的方向望去,那里的楼梯口蒙着一层薄灰,没有任何脚印,显然是衙役还没来得及探查的地方。
“去顶楼。”
雪影低叫一声,率先朝着楼梯口跑去。
顶楼的楼梯比怕踩断木板发出声响。
夜枭们则直接从空中飞过,落在顶楼的地板上,继续放哨。
顶楼的景象比想象中更荒凉,屋顶有几处破洞,月光从破洞里漏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角落里堆着几捆干枯的稻草,稻草旁还散落着几个空的陶罐,罐口积着灰,却隐约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腐味——正是绒绒之前闻到的“腐烂花草味”!
雪影眼睛一亮,快步走到稻草旁,用爪子轻轻拨开稻草——一簇黑色的花赫然出现在眼前!
花朵约莫拳头大小,花瓣呈墨黑色,边缘卷曲着,像被烧焦的绸布;
花蕊是暗红色的,散发着淡淡的腐味,凑近时还能看到细微的黑色粉末,正随着夜风轻轻飘落;花茎上长着细小的尖刺,刺尖泛着冷光,像是在警告靠近的人。
“找到了!就是这个!”
雪影用兽语大喊,放哨的夜枭立刻围过来。
负责绘图的夜枭连忙展开羊皮纸,用爪尖的炭笔小心翼翼地勾勒着花的轮廓——花瓣的卷曲弧度、花蕊的颜色、花茎的尖刺,都画得清晰细致,连花蕊旁飘落的黑色粉末都用小点标注出来。
雪影则蹲在一旁,警惕地盯着周围的环境,确保没有突发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