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晨雾还没完全散尽,像一层薄纱笼着侯府西侧的清荷院。
院门口的朱红木门半掩着,能看到里面蜿蜒的青砖小径旁,几株桂花沾着细碎的露珠,香气混着荷塘的水汽,飘出老远。荷塘里的水泛着淡青色的光,偶尔有早起的蜻蜓落在残荷上,翅膀抖落的晨露“咚”地坠入水中,漾开一圈浅浅的涟漪。
沈玥穿着件月白色细棉襦裙,外罩了件浅灰短褂,正站在院中的石亭里,看着苍耳绕着院子巡逻。苍耳的深灰色毛发沾了点晨露,琥珀色的眼睛格外亮,每走几步就停下嗅嗅空气,像是在熟悉这个新“领地”。
雪影则蹲在石亭的栏杆上,雪白的爪子轻轻拨弄着一片掉落的桂花瓣,冰蓝色的眼睛时不时扫向院门口,带着几分警惕——昨晚在这里睡了安稳觉,它可不想有人来打扰。
“沈小姐,送水来了!”
院门外传来一道略显拘谨的女声,接着是水桶“咚”地放在地上的声响。沈玥抬头望去,只见杂役李妈扛着两个大木桶,站在院门外,手里还攥着块擦汗的粗布巾。
李妈约莫五十岁,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短褂,裤脚挽到膝盖,露出沾着泥点的小腿——她负责侯府西院的送水,昨天就听说新搬来的沈小姐不好惹,不仅能通兽语,还和景王殿下有交情,心里早就揣着几分敬畏。
紧随其后的是送早食的王哥,他提着个食盒,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王哥三十多岁,身材高大,却透着股憨厚,手里的食盒盖得严严实实,还冒着淡淡的热气,里面是厨房特意给沈玥做的小米粥和青菜包。
沈玥走到院门口,没有完全打开门,只留了道能容人说话的缝隙。
苍耳立刻跟了过来,站在她脚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虽没真的凶狠,却也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雪影也从石亭上跳下,轻盈地落在她肩头,尾巴轻轻勾着她的衣领,冰蓝色的眼睛直直盯着门外的李妈和王哥。
李妈和王哥看到苍耳和雪影的反应,心里更慌了,李妈连忙把水桶往门边挪了挪,语气带着讨好:“沈小姐,水放这儿了?我……我帮您提进去吧,这桶沉,您一个姑娘家搬不动。”
王哥也跟着点头,把食盒往前递了递:“是啊沈小姐,食盒里的粥还热着,我帮您端到屋里去,省得凉了。”
他们说的是真心话,却没料到沈玥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必了,以后送东西,你们只需要把东西放在院门口,敲门三声,等我应了再离开就好,不用进院。”
李妈和王哥愣了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哪有主子不让下人进院送东西的?
沈玥像是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指了指脚边的苍耳和肩头的雪影,语气里多了几分温和的解释:“你们也看到了,我这些‘朋友’(指动物)刚到新地方,胆子小,怕生。若是陌生人进院,它们说不定会紧张,万一伤了你们,或是打翻了东西,都不好。”
这话半真半假——雪影和苍耳哪里是怕生,分明是警惕外人。但这个理由足够委婉,既给了李妈和王哥台阶下,也明确了规矩。
李妈立刻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手里的粗布巾都攥皱了:“是是是!沈小姐说得对!我们记住了!以后绝不进院,就把东西放门口,敲三声门就走!”
她之前就听说过沈小姐的猫能吓跑二公子,狗能帮着破案,可不敢真的惹恼这些“通人性”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