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布与纵公的战斗则更像是技巧与耐心的较量,季布的枪如同毒蛇,寻找着纵公防御的每一个微小破绽,纵公则如同坚韧的磐石,苦苦支撑。
然而,实力的差距是绝对的。纵公终究慢了一线,季布的长枪如同突破了空间的限制,一枪刺穿了他的刀网,精准地洞穿了他的右肩胛!鲜血飙射!
纵公身体一僵,环首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几乎在同一时刻,龙且的重斧以一个势不可挡的角度,狠狠劈碎了周苛格挡的刀锋,斧刃余势未消,重重砸在周苛的胸甲之上!
“噗——!”周苛狂喷一口鲜血,胸甲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墙壁上,瘫软下来,失去了反抗能力。
战斗结束。周苛、纵公力竭被擒。
周苛和枞公被强行按倒在地,但依旧挣扎着昂起头。
面具下,项羽的目光落在周苛身上,那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不出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
“周将军是人才。若愿归降,寡人可授你上将军之职,封三万户。”
周苛猛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嘶声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悲愤和决绝:“哈哈哈!项籍!逆贼!尔等屠戮百姓,诛杀义帝,背信弃义,天人共戮!我周苛乃汉臣,顶天立地,岂能降你这无道暴君!要杀便杀!何须废话!”
大堂内一片死寂。龙且握紧了斧柄,季布眯起了眼睛,钟离昧轻轻叹了口气。
项羽沉默了。面具遮挡了他所有的表情,只有那双重瞳,深邃得如同寒潭,无人能窥知其内里是怒是惜,或是别的什么。若依他往日性情,此刻周苛早已被拖下去烹杀。
然而,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缓缓地、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挥了挥手,声音依旧沉闷,却下达了相对“干脆”的命令:
“押下去,斩首。枞公同罪。”
没有虐杀,没有折磨,甚至没有多余的废话。这反而让龙且有些意外,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周苛和枞公闻言,相视一眼,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解脱和尽忠后的坦然。他们昂首挺胸,在被押下去的路上,依旧高呼着“汉王万岁!”、“诛杀项籍!”,直至声音被刀斧斩断的沉闷声响所取代。
韩王信则早已面如土色,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地乞求投降,被项羽随意挥手,让人押了下去,与其他俘虏关在一起。
荥阳,这座坚守了数月、耗尽汉军无数心血的雄城,终于在项羽看似并未全力施为、甚至有些“意兴阑珊”的指挥下,易主了。楚军的黑色旗帜,插上了残破的城头。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血色,映照着城内未散的硝烟和斑驳的血迹。项羽缓缓站起身,走到堂外,望着这片废墟。玄铁面具在夕阳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他赢了,却似乎并没有多少胜利的喜悦。重瞳越过荥阳残破的城垛,遥遥望向西方——那是成皋的方向,也是刘邦所在的方向。脸上的隐痛似乎再次传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碰触了一下冰冷的面具边缘。
荥阳已下,后患暂除。下一步,便是那条盘踞在成皋险隘上的毒蛇了。他的霸业,他的牵挂,他的隐疾…一切都交织在这片血色的黄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