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的狂喜更甚!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大街小巷,也飘进了死寂绝望的魏王宫,钻进了那弥漫着腐酒与尿臊味的地窖。
蜷缩在蛛网与灰尘中的魏豹,浑浊的眼睛里陡然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猛地抓住身边一个同样瑟瑟发抖的老宦官:“听见了吗?听见了吗!寡人乃真命天子!天命在寡人!韩信小儿,被项羽吓跑了!哈哈哈!天不亡魏!天不亡寡人!”
他癫狂地笑着,一把推开老宦官,挣扎着爬出地窖,不顾满身污秽,对着空旷的大殿嘶喊,声音因狂喜而变形:“来人!快来人!给寡人沐浴!更衣!把最好的酒搬出来!奏乐!寡人要设宴!寡人要痛饮三百杯!庆贺天佑大魏!哈哈哈!”
几个内侍闻声慌忙跑进来,看到魏豹状若疯癫却又狂喜的样子,连忙上前搀扶伺候。
魏豹甩开他们,肥胖的身躯在王座前兴奋地转着圈,挥舞着手臂:“快!把乐师都叫来!还有…那些美人!都叫来!寡人要大宴群臣…不!大宴全城!让平阳的子民都知道,天命在寡人!”他沉浸在天降鸿福的巨大喜悦中,连日来的恐惧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狂放和得意忘形。
子夜,乌云蔽月,正是夜行良机。
平阳王宫西北角,一处荒草丛生、罕有人至的角落。高大的宫墙在夜色中投下浓重的阴影。韩信、陈武及二十名精锐如同融入夜色的壁虎,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墙角根。
探子情报无误。墙根下,一个被乱石和枯藤半掩的方形排水口赫然在目,仅容一人勉强钻入,里面黑洞洞的,散发着淤泥和腐物的恶臭。
“我先。”韩信低语,毫不犹豫地率先俯身,灵巧地钻入那狭窄、污秽的通道。冰冷的污水浸透衣裤,恶臭扑鼻,但他动作毫不停滞。
陈武紧随其后,然后是其他锐士。一行人如同钻入巨兽肠道的蚯蚓,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艰难匍匐前行。
皮甲摩擦着粗糙的石壁和黏腻的淤泥,发出细微的声响,每一次都让人心惊胆战。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透来一丝微弱的光线和稍显新鲜的空气——内墙的出口到了!
韩信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出口位于一座假山石后,周围是荒废的花园,远处有巡逻火把的光影晃动,但此处恰好是视野死角。
他无声地打了个手势,众人鱼贯而出,迅速隐入假山和枯树的阴影中,抹去身上的污迹,调整呼吸。第一步,成功了!他们已如鬼魅般潜入了魏王宫的核心!
韩信根据魏豹的性格和当前其狂喜松懈的状态,判断他此刻最可能在寝殿饮酒作乐。
小队借着阴影和建筑的掩护,如同幽灵般向寝殿方向潜行。途中两次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巡逻队,一次利用假山缝隙,一次迅速翻上廊顶伏低。
当小队悄无声息地摸到魏豹寝殿外时,殿内灯火通明,丝竹之声隐约可闻,夹杂着魏豹放纵的大笑和劝酒声。然而,片刻之后,丝竹声似乎停了,接着传来魏豹不耐烦的呵斥:
“够了够了!都退下!吵得寡人头疼!滚!都滚出去!让寡人…呃…静静…寡人要独自…畅饮…庆贺…哈哈哈…”声音带着明显的醉意和狂喜后的疲惫空虚。接着是几声惶恐的告退和仓促离去的脚步声,殿门似乎被带上。
韩信眼中寒光一闪,示意陈武带人控制殿外回廊和可能藏人的角落,自己则如同狸猫般贴近殿门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