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坚壁清野,扼守天险:砀山各处大小隘口、山道险径,被迅速勘察、加固。粗大的原木被制成拒马鹿砦,深深埋入土中;隐蔽的陷坑布满削尖的木桩;视野开阔的山顶,烽燧日夜燃起狼烟。吕泽亲自带着心腹将领,如他的兄弟吕释之等吕氏核心子弟,巡视每一处防线,根据地形精准布置兵力,或扼守要冲,或藏兵于林,或预设滚木礌石。
八千吕泽军精锐被拆分为数十股,如同精密的齿轮,嵌入砀山这道巨大的防御机器之中。士兵们多为吕氏宗族子弟或依附多年的庄客、佃户,乡土之情浓烈,对吕泽的命令奉若神明。吕泽沉稳如山、调度如神的指挥,更让他们信心百倍,士气高昂如虹。整个砀山,被打造得如同一个布满尖刺的钢铁刺猬。
2.聚沙成塔,重铸军魂:下邑城内外,设立了十几个大型收容营地。吕泽派出手下最得力、也最善于抚慰人心的干将,主要由吕释之等族人负责,日夜不停地甄别、登记、整编着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汉军溃卒。热腾腾的粟米粥、简陋但干净的包扎、替换下破烂不堪的衣甲…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对于刚从地狱逃出的溃兵来说,无异于天降甘霖。吕泽严令:凡来投者,一视同仁,严禁克扣虐待。短短十余日,竟收拢了超过两万五千名溃兵!虽然大多惊魂未定,面黄肌瘦,装备奇缺,但骨干犹存。
灌婴、靳歙等将领的陆续归队,带来了核心军官团,让整编工作事半功倍。吕泽将新收拢的溃卒与自己的精锐混合整编,以老带新,迅速搭建起新的指挥体系。一面面残破但重新缝补好的“汉”字旌旗,再次在各营寨中升起,在秋风中猎猎作响。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正在这些经历了地狱的士兵眼中重新点燃。
3.天罗地网,洞悉千里:吕泽最大的倚仗之一,便是吕氏家族在砀郡乃至整个魏地,经营数代所编织出的、庞大而隐秘的情报网络。乡绅、商贾、游侠、甚至部分地方官吏,都成了吕泽的耳目。
楚军主力的动向,尤其是丁固所部在砀山外围的部署、彭城项羽的决策、各路诸侯的暧昧态度…这些至关重要的信息,如同涓涓细流,源源不断地通过隐秘渠道汇聚到吕泽的案头,经过他的梳理分析,再及时、清晰地呈报给刘邦。刘邦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掌握着敌我态势的脉搏,这为他下一步决策提供了无比珍贵的基础。
4.血脉根基,坚实后盾:吕氏家族庞大的田庄、遍布各地的粮仓、秘密的武器作坊和药材储备,此刻展现了惊人的力量。一车车的粮食、成捆的布匹、成箱的药材、堆积如山的箭杆和打磨锋利的箭簇,被有条不紊地从各处调集,通过隐秘的山道,源源不断运往下邑。
吕泽的夫人,刘邦的妻姐,一位同样沉稳干练的女性,亲自组织起下邑城中的妇孺老弱。她们在临时搭建的工棚里,日夜不息地赶制御寒的冬衣,修补破损的皮甲,照料源源不断送来的伤兵。整个下邑城,如同一个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每一个齿轮都在吕泽的掌控下,为前线的壁垒提供着坚实的支撑。
夕阳的余晖,将砀山染上一层悲壮的金红。刘邦站在下邑新加固的、还散发着泥土和木材气息的城墙上。寒风凛冽,吹动他略显宽大的衣袍,却吹不散他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
放眼望去,城外,连绵的营寨如同雨后蘑菇般铺满山谷,炊烟袅袅,与暮色交融。虽然简陋,却充满了生机。
一面面重新飘扬的“汉”字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宣告着不屈。
砀山险峻的轮廓如同天然的屏障,吕泽军扼守的要隘上,隐约可见巡逻士兵的身影和矛尖的寒光。
身边,灌婴、靳歙等人虽面容憔悴,眼窝深陷,但眼中那属于将领的火焰已经重新点燃,不再是逃亡时的绝望麻木。他们望着这片新生的壁垒,眼中充满了复仇的渴望和再战的决心。
城墙下,新整编的士兵们正在进行简单的操练,号子声虽不雄壮,却带着一股憋屈后的狠劲。
彭城尸山血海的惨景仿佛还在眼前,睢水河畔推下儿女时那冰冷绝望的触感尚未完全消散。但此刻,站在这座由吕泽撑起的、名为“下邑”的钢铁壁垒之上,感受着身边重新凝聚的力量和希望,刘邦那属于“汉王”的魂魄,正在贪婪地汲取着力量,如同浴火的凤凰,从灰烬中昂起头颅!
他的目光越过层峦叠嶂,投向东南彭城的方向,那里是西楚霸王的宫阙所在。刻骨的恨意如同毒火在胸中燃烧,但比恨意更炽烈的,是那重新沸腾起来的、吞噬天下的野心!
“项羽…”刘邦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如同受伤的猛兽在低吼,每一个字都浸透了血与恨,“今日之辱,睢水之血,弃子之痛…邦…刻骨铭心!他日,必以汝之血,洗我之耻!以汝之颅,祭我汉军英魂!”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怀中——那个曾属于“刘芒”、带着一丝现代气息的荧光绿玉佩早已在逃亡中失落。他摸了个空,手指蜷缩,骨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咯轻响,指节捏得发白。
一抹属于乱世枭雄的、冰冷而决绝的光芒,在他眼底深处沉淀下来,取代了最后一丝属于“泗水亭长”或“穿越者刘芒”的软弱与侥幸。
从此,他是汉王刘邦!一个从地狱血河中爬出,心肠更硬、手段更狠、目标更明确的汉王刘邦!
而助他浴火重生、再塑汉魂的第一块,也是最坚实的基石,便是这砀山之下,由血脉羁绊、深沉忠诚与铁腕手段共同铸就的——吕泽之壁!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在城头刘邦挺直的背影和那面猎猎作响的“汉”字大旗上,仿佛预示着一段更为波澜壮阔、铁血交织的争霸史诗,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