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峣关正面,灌婴率领的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在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朝着那因主将动摇而士气涣散的关门发起了狂暴的冲锋!铁蹄叩击大地,声如闷雷滚滚。
腹背受敌!绝望的阴云瞬间笼罩了关隘。秦军彻底崩溃了。蓝田之南,仓促集结的秦军被拦腰斩断,伏尸遍野;蓝田之北,最后的抵抗在汉军潮水般的攻势下土崩瓦解。
秦王子婴在咸阳宫中刚刚下达的死守诏令,尚未传到前线,秦军在关中最后的脊梁,已被刘邦的利剑彻底斩断。
汉元年十月,初冬的风掠过渭水平原,带着刺骨的寒意。霸上,这个咸阳东郊的要地,此刻成了历史更迭的舞台。
泥泞的道路旁,枯黄的衰草在风中瑟瑟发抖。一辆没有任何纹饰的素白马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拉车的马亦是毫无杂色的白马。
车旁,一个身着褪色黑衣的少年,正是秦王子婴。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没有愤怒,没有悲怆,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抽空灵魂的麻木。他脖颈上系着一根白色的丝带,像一个屈辱的标记。
他双手捧着一个沉重的漆盘,盘中静静摆放着象征至高无上权力的那枚用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鸟虫篆体的皇帝玺、兵符和节杖。
他的身后,几个同样面无人色的老宦官跪伏在地,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刘邦骑着高头大马,在一众盔明甲亮、杀气腾腾的将领簇拥下,缓缓行至近前。他俯视着阶下囚般的子婴,看着那代表帝国最高权力的信物,胸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巨大满足感。他摩挲着怀中那枚荧光绿的玉佩,玉佩在阴沉的天空下依旧散发着固执而诡异的绿芒。
就在刘邦志得意满,准备开口接受这历史性投降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震动,毫无征兆地从他怀中传来!那枚荧光绿的玉佩,竟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在他掌心微微震颤起来!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温热感透过衣物传到皮肤上。
同一刹那,遥远东方,楚军前锋营中。虞瑶正打开她的乌木药箱,准备清点所剩无几的“冰魄散”。箱盖开启的瞬间——
嗡!
箱内底层,那几件最核心的、非金非玉的现代金属器具(镊子、针筒等),竟也毫无征兆地同步震颤起来!发出只有她能感知到的、低沉而诡异的共鸣!药箱的木质内壁,甚至因此发出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嗡鸣。
虞瑶的手猛地顿住,指尖冰凉。她霍然抬头,望向西方咸阳的方向,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鬓角那缕刺目的白发,在骤然加速的心跳中,仿佛也微微颤动起来。一股源自未知的、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急速爬升。
与此同时,深埋在咸阳宫地底极深处的某个绝对黑暗、仿佛隔绝了千年时光的秘窟之中。一片死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巨大空间里,某个庞大得超乎想象的巨物,其间一点微乎其微的幽蓝光芒,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极其缓慢地……闪烁了一下。
黑暗深处,传来一声低沉到超越人类听觉极限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嗡鸣。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震荡着地脉,穿透了厚重的岩层和历史的尘埃,隐隐约约,直抵地面。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碾碎了旧日的宫阙。然而,在尘埃落定之处,在那荧绿玉佩与乌木药箱隔空震颤的诡秘瞬间,在咸阳地底那一声微不可闻的远古嗡鸣里……一个新的时代格局正在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