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仓库深处的空气仿佛凝固的油脂,弥漫着铁锈、尘土、劣质烟草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令人神经紧绷的化学试剂甜腻气味。
角落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的年轻人——他显然是这里真正懂“货”的人——神经质地晃动着手中的那个透明小袋,里面淡蓝色的结晶粉末如同某种邪恶的碎钻,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微弱却诱人的光芒。
我心中凛然,知道关键时刻到了。
我强压下对那股紊乱能量场的本能警惕,脸上刻意流露出“陈景明”该有的、一种混合着极度渴望和研究者挑剔的神情。
我没有立刻去接那个象征着危险与希望的小袋,而是先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看起来饱经风霜的旧公文包放在旁边一个积满灰尘、勉强还算平整的破木箱上。我的动作刻意显得有几分急促,仿佛迫不及待,却又在细节处流露出长年与精密仪器打交道养成的、近乎本能的谨慎,仿佛那公文包里是什么易碎的宝贝。
“够不够格,得验过才知道。”我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口吻,“我花钱,不是买未知的疯狂。”
在壮汉和瘦小中间人略带警惕的注视下,我打开了公文包的一边。
里面并非现金,而是一个经过“铁匠”巧妙改装的微型检测箱,各种小巧的工具和仪器井然有序地嵌在防震海绵中。
我先取出一副特制的、薄如蝉翼却隔绝性极佳的橡胶手套,一丝不苟地戴上,每一个动作都慢而精准,像是在准备一场无菌手术。
然后,我才从特定的卡槽里,取出了两样核心设备:一个看起来颇为专业、带有高倍物镜和精密调焦旋钮的便携式显微镜(实则是“山魈”改造的高清显微摄像头,能将图像实时传回基地),以及一个巴掌大小、造型极具工业美感、表面带有数个不同材质金属探头和微型液晶屏的小巧仪器(内置了“感电仪”的微缩高灵敏度传感器阵列,专为近距离、高精度能量场采样和频谱分析而设计)。
“专业的?”守在门口的壮汉挑眉,语气带着一丝惊讶和审视。
“习惯而已。总得知道自己买的是什么,代价又是什么。”我头也不抬,语气平淡,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程序。
我刻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有些神经质般的专注,小心地从对方递过来的小纸包里,用微型刮勺取了极少量的淡蓝色结晶粉末,仿佛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我先将这点粉末轻轻抖在显微镜的载玻片上,调整好焦距,然后才凑上去,右眼紧贴目镜,左手则“看似无意”地将那个多功能传感器的几个不同功能的金属探头,以特定的角度和距离,靠近那微不足道的样品。
真正的“验货”,此刻才开始。
我的视觉仿佛一分为二:右眼看到的是经过设备增强后、放大数百倍的晶体结构(并同步传回基地供吴师兄和“山魈”分析),而更多的精神力量,则高度集中,透过“感电仪”传感器的惊人增幅,如同延伸出无数条无比精细的灵能触须,深入感知着那粉末内部所蕴含的、活跃而极度危险的本质——那是一个由无数狂暴纳米单元构成的、极不稳定的微型能量集群!
眼前浮现的不再是简单的晶体结构,而是在我的感知场中,这些粉末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一种极不稳定、充满侵蚀性的幽暗微光,能量波动尖锐而紊乱,带着明显的缺陷感。
我一边看着,一边用只有内行才听得懂的专业术语喃喃自语,语速很快,带着挑剔:“结晶度尚可…但晶格存在明显应力纹和裂痕…哼,提纯工艺有缺陷…残留催化剂含量恐怕超标了…这种结构缺陷,会导致能量释放极不稳定,峰值和谷值差太大,对神经突触的冲击会是毁灭性的,短期效果可能猛烈,但长期…无异于饮鸩止渴…”
我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那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带着一种同行审视劣质原料般的不悦:“你们这提纯技术,是实验室级的失败品吧?这种残次品也敢拿出来卖?就不怕直接把客户‘烧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