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的脚步顿住了,轮椅停在距离凌云峰三米远的地方。走廊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念念,跟我回家好吗?凌云峰向前迈了一步,声音沙哑,我和孩子都需要你。
江念脸上依然保持着冷漠的表情,。她抬了抬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确定那是你的孩子?不是我和别人生的?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凌云峰的胸口。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膝一弯跪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念念...他的声音颤抖着,他是我们的孩子。
哦,既然你能确定是你的孩子,那你带走吧。江念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襁褓中的婴儿突然哭了起来,微弱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凌云峰慌乱地摇晃着怀中的婴儿,却无法止住哭声。他也是你的孩子啊,你不想看着他长大吗?他的声音几乎是在乞求。
如果是你的孩子,那你就带走;如果不是,那就扔去福利院。江念强迫自己说出这句话,声音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想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江念闭上眼睛,泪水终于滑落。
念念...凌云峰跪着向前挪了几步,婴儿的哭声更大了,求你...至少看看孩子...他需要妈妈...
江念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轮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望着远处飘落的梧桐叶,声音轻得像是随时会消散在风里:我曾很努力很努力地去爱你,像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可那莫大的羞辱像把钝刀,日日夜夜凌迟着我的心脏,痛得我无法呼吸、差点要了我的命。她的睫毛轻轻颤抖,投下一片阴影,我可以翻山越岭、可以抛弃姓名与尊严走向你,但我无法...无法在每一个深夜里独自舔舐猜忌带来的伤口。
江念忽然轻笑出声,那笑意却让眼角沁出晶莹的泪珠。瞳孔里盛着化不开的哀伤:凌云峰,你看...她指向住院部窗台上新发的绿芽,我还这么年轻,人生就像这春天的枝桠,总要向着光重新生长。她轻轻抹去泪痕,往后...愿你平安喜乐,也允我...各自花开。
凌云峰紧紧攥住江念冰凉的手,声音哽咽:不,念念,那真的只是一个天大的误会。我对你的爱从未掺杂半分虚假,就像初见时那般纯粹无瑕。是我没用,没能护你周全,让你承受了无妄之灾。我知道那些伤害像刺青般刻在你心里,但求你相信,往后余生哪怕山河倾覆,我也定会日日跪着把真心捧给你看,用我全部的性命来爱你。
江念嘴角扯出个凄然的弧度,她眼底像藏着经年不化的雪原:我还年轻,余生漫漫足够我忘记所有荒唐。如今只盼你我各自安好,各生欢喜......
江、念念!那件事与云峰无关,是我处作主张做的,你别怪他。秦婉举起三根手指,我可以保证,从今往后不再插手你们的事。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再给他一个机会......
江念深吸一口气:也请你们看在孩子的份上,放过我。以后,我想靠自己好好活着,为自己而活。只要看到你们,我就会想到那屈辱的一刻,我不想心痛而死。别再拦着我,别让我恨你。唐天,我们走。
始终沉默的唐天利落地调转轮椅方向,他脱下呢子大衣轻轻罩在江念单薄的肩头,推着她走向那辆停在梧桐尽头的黑色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