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在汇武城上空缓缓降落,青色的光晕散去时,带起的气流卷动了刘图额前的碎发。
他站在舟舷边,望着下方鳞次栉比的楼宇。
这里是石国主都汇武,繁华远超他想象,青石板铺就的街道纵横交错,马车与行人往来如梭,远处高耸的楼阁顶端飘着石国的旗帜,猎猎作响。
待云舟稳稳落在泊岸台,刘图跟着呼延庭集走下舷梯。
靴底踩在青石板上,恰好碾碎了一片枯黄的梧桐叶,“咔嚓”的轻响在喧闹的码头显得格外清晰,也像是在为他这趟跨越十年的归途,敲下了第一记重音。
“发什么愣?”呼延庭集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走吗,阿图。”
刘图猛地回神,目光顺着呼延庭集的视线望去。
不远处,一座巍峨的府邸矗立在街道尽头,青铜铸就的大门足有两丈高,门楣上“呼延府”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门前两座石狮子双目炯炯,透着威严。
一走十年了,他终于再次站在了这里。
府中管事早已得到消息,穿着体面的锦袍小跑着迎出来,那张略带褶皱的脸上满是恭敬。
当他接过呼延庭集随手抛来的玉牌时,腰弯得极低,几乎要贴到地面道:“三爷,您可算回来了!家主正在祖祠议事。”
“议事?”呼延庭集挑了挑眉,脚步未停,径直朝着府内走去,“都有谁在?”
“回三爷,大长老、二长老、四长老都在,还有几位族中长辈也陪着。”管事连忙跟上,语气愈发恭敬。
“都在?正好。”呼延庭集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刘图跟在他身后,注意到沿途的侍卫虽都垂首肃立,保持着规整的姿态,可握着刀柄的手却都绷着青筋,显然是对这位三爷的归来既敬畏又紧张。
穿过前院的石板路,呼延庭集忽然停下脚步,转头对管事吩咐道:“对了,告诉厨房,今晚添道鲥鱼,要清蒸的,多放些姜丝。”
管事连忙应下,小跑着去传话。
而刘图站在这座府邸前,凝视着那模糊却又似曾相识的轮廓,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恍惚感。
就在这时,呼延庭集转过身来,对着刘图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跟上。
刘图回过神来,看着呼延庭集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迈开脚步,跟随着他一同走进了这座府邸。
,,,祖祠内檀香缭绕,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木质气息与香火味。
原本激烈的争论声,在呼延庭集推开沉重木门的瞬间戛然而止。
七位族老围坐在堂中,青铜铸就的沙盘摆在中央,上面插着几面小旗,显然是在商议要事。
“老三,老三回来了?”
“老三回来得正好。”坐在主位的中年男人抬起头,他穿着深蓝色的锦袍,腰间系着玉带,正是呼延家现任家主呼延庭岳。
他手中摩挲着一枚铁胆,语气平淡,却难掩一丝审视,“我们正说到僭皇之战的后续部署,你刚从西域回来,正好给大伙说说那边的情况。”
“部署的事不急。”呼延庭集却没接话,他侧身让出身后的刘图,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祖祠,“我这次回来,带了个孩子。刘图,我二哥家的儿子,你们的侄孙。”
此话一出,祖祠内瞬间陷入死寂。
几位族老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刘图身上,有惊讶,有疑惑,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排斥。
呼延庭岳手中的铁胆猛地一顿,“咔”的一声轻响,一道裂纹顺着铁胆表面蔓延开来。
“你带着个杂种回来,是什么意思?”呼延庭岳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孩子体内没有家族传承,早就被逐出家族,你现在把他带回来,是想违背族规吗?”
呼延庭集却没动怒,反而面带笑意,转头对刘图道:“小图,给他们看看你的本事。”
“老三,你这是要干什么?”二长老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不满,“祖祠乃是庄重之地,岂容一个外人在这里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