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胖汉子也挥舞着剔骨尖刀,堵住了阿福可能的退路。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森然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霜,瞬间笼罩了祠前这片小小的空地。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刀锋上,反射出刺眼的红光,更添几分血腥之气。
阿福紧握着手中的枣木扁担,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知道,此刻已是生死关头,逃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背靠着那尊残破的土地公泥塑,仿佛能从这冰冷的泥胎中汲取一丝勇气和力量。他想起了张老捕头在此地的殉职,想起了王婆婆那含泪的嘱托,想起了周正连日来的辛苦奔波。
一股莫名的勇气自心底涌起,压过了恐惧。他不能退!至少,要拖住他们!要制造动静,引起可能就在附近的官差的注意!
“你们这些祸害乡里的恶徒!”阿福挺直腰板,怒视着络腮胡,声音洪亮,既是斥责,也是希望能传得更远,“张老捕头在天之灵看着你们!周捕头也正在搜捕你们!你们跑不了的!”
“呸!少拿死鬼吓唬人!”络腮胡啐了一口,面露不屑,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那尊泥塑,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忌惮。他不再废话,低吼一声:“动手!宰了他!”
三名匪徒同时发力,挥舞兵刃,如同三头恶狼,扑向孤身一人的陈阿福!
阿福咬紧牙关,将扁担舞得呼呼生风,奋力格挡。他知道硬拼绝非对手,只能利用扁担的长度优势,且战且退,尽量周旋。他刻意将打斗的圈子引向祠堂门口,引向官道方向,并且不断地高声呼喝、怒骂,一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二更是希望能有路人或巡夜的官差听到。
“铛!”“嘭!”
扁担与短刀、匕首、尖刀不断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阿福已是竭尽全力,将半月前生死搏杀的经验尽数用出,但毕竟力寡,身上很快便被划破了几道口子,虽未伤及筋骨,却也鲜血淋漓,形势岌岌可危。
络腮胡久攻不下,愈发焦躁,刀法更见狠辣。他一刀逼开阿福的扁担,另一只手竟猛地从腰间摸出一把石灰,朝着阿福的面门撒来!
阿福大惊,急忙侧头闭眼挥袖遮挡,虽避开了大部分,仍有少许溅入眼中,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传来,视线顿时模糊!
“完了!”阿福心中一凉,暗道此番休矣!
然而,就在他视线受阻,动作一滞的瞬间,或许是他之前故意提高的嗓音终于起到了作用,或许是那激烈的兵刃交击声传了出去,也或许是他每次祭拜时,在祠前祠内留下的新鲜脚印和香灰痕迹,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嗖——啪!”
一支响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从不远处的山林中射向天空,猛然炸响!这是官差常用的示警与联络信号!
紧接着,周正那熟悉而威严的怒吼声,如同平地惊雷,从官道方向滚滚传来:
“里面的人听着!尔等已被包围!速速放下兵器,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