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为了赵学池。”她说着,手腕一翻,刀光闪过,猎户的胸膛上出现了一道寸许长的血口,不深,但鲜血立刻涌了出来。猎户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她没有停顿,拿起第二卷纸,那是为李秀珺写的。“……妾本深闺弱质,待嫁芳华,与陈郎两情相悦,只盼举案齐眉……怎奈晴天霹雳,清白遭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夫君眼睁睁目睹,何其残忍!天地虽大,竟无我容身之所乎?……”
每读一句,孙子瑶的眼神就冷一分。读完,她再次举刀,这一次,刀尖划过猎户的脸颊,留下一道与当年李秀珺脸上相似的淤痕位置对应的伤口。“这一刀,为了李秀珺。”
接着是陈荣正的“遗书”,充满愤怒、屈辱和不甘。“……吾乃陈家子弟,顶天立地,竟遭尔等鼠辈囚禁折辱,目睹爱妻受难而无力回天!恨!恨!恨!若有来世,必化作厉鬼,啖尔等之肉,寝尔等之皮!”
第三刀,落在了猎户的膝盖处,模拟陈荣正被打断腿骨的痛苦。“这一刀,为了陈荣正。”
最后,她拿起第四卷纸,这一次,她没有诵读,而是直接递到猎户眼前,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却是以孙子瑶自己的口吻写的:“……若彼时无力反抗,今时今日之我,尸骨早已寒透,亦如赵兄般,成为尔等盘中餐、口中食乎?”
猎户看到“盘中餐”几个字,瞳孔猛地收缩,似乎想起了那盆肉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挣扎得更加剧烈。
孙子瑶丢开纸,没有再用刀,而是拿起一根浸了盐水的皮鞭。“这一下,为了所有被你们残害、却连名字都未曾留下的无辜者!”
鞭子带着风声,狠狠抽在猎户早已伤痕累累的身上,留下一条狰狞的血痕。盐分刺激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
循环往复。诵读一段“遗书”,施加一道刑罚。孙子瑶的声音始终平静,动作精准而冷酷,仿佛不是在施行私刑,而是在完成一场庄严而残酷的献祭。烛光映照着她年轻却毫无血色的脸,那上面没有复仇的快意,只有一种近乎神性的悲悯和一种地狱使者般的冰冷。而铁架上的猎户,则从最初的挣扎怒骂,到后来的哀嚎求饶,再到最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呻吟和生理性的抽搐。
这种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彻底摧毁了猎户的心理防线。他不怕死,甚至不怕酷刑,但这种被强迫聆听受害者“心声”,并一一对应施加惩罚的方式,将他犯下的罪行血淋淋地、具象化地摊开在他面前,迫使他直面那些被他视为“猎物”的人曾经拥有的鲜活生命和情感。这比单纯的肉体痛苦,更令他崩溃。
当孙子瑶再次拿起刀,对准他身上某个要害时,猎户终于彻底瘫软,涕泪横流,被堵住的嘴巴发出呜呜的哀求声,眼神中充满了彻底的恐惧和屈服。
孙子瑶停下了动作,示意死士取下他口中的布团。
“说,”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个帮你们布局、最后劫狱的人,是谁?你们背后,还有谁?”
猎户张了张嘴,鲜血和唾液混合着流下,他用尽最后力气,嘶哑地说出了一个名字,和一个模糊的、隐藏在边境地区的联络方式……
烛火,再次猛地跳动了一下。真相的阴影,似乎又散去了一角,却也可能露出了更深的黑暗。密室内,只剩下猎户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和孙子瑶静立沉思的冰冷身影。月夜审判,暂告段落,但复仇之路,依然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