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哝……咕噜噜……
内部那种粘稠的、液体流动的声音变得更加频繁。紧接着,是更多下、更密集的顶撞和滑动!一下,又一下!时而缓慢而用力,仿佛在伸展肢体;时而急促而杂乱,如同某种东西在焦躁地翻身、蹬踹!
她甚至能依稀分辨出,那顶撞的轮廓……似乎……像是极其微小的……脚后跟……或者……手肘的形状?!
不!不——!
翠兰在内心发出无声的尖叫,巨大的恐惧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她刚刚建立起的那点可怜的希望!这东西……这东西非但没有因为纸人的毁灭而消散,反而……反而变得更加活跃!更加强大!它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生长!
她颤抖着手,撩开衣衫。即使在黑暗中,她也能模糊地看到,自己腹部的隆起,比几天前又明显了一大圈!皮肤被撑得更加紧绷,光滑得吓人,甚至能隐约看到皮下细微的、青黑色的血管脉络。那弧度已经如同怀胎五六个月的妇人,与她枯瘦如柴的四肢和面庞形成了极端诡异、恐怖的对比!
而这份“生长”,是以疯狂汲取她的生命为代价的。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头晕眼花,耳鸣不止,仿佛全身的血液和精气都被腹部那个无底洞贪婪地吸走了。
真正的、升级版的恐怖,如同跗骨之蛆,再次牢牢地攫住了她,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来得猛烈、来得令人绝望!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第五夜。
子时前后,万籁俱寂。
翠兰再次被腹中那冰冷而剧烈的胎动惊醒。那东西今晚似乎格外“兴奋”,在她子宫里拳打脚踢,折腾得她冷汗直流,几欲呕吐。
就在她痛苦地蜷缩着,忍受着这非人的折磨时——
一种极其细微的、却异常清晰的声音,穿透了她的腹腔,直接钻进了她的耳膜深处。
那声音……极其微弱,飘忽不定,像是从极遥远的水底传来。
像是……啼哭。
但绝不是正常婴儿那响亮、充满生命力的啼哭。
而是一种细微的、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声音尖细,却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和空洞,没有任何情感,只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饥饿感和……怨毒。
呜……呜呜……
吱……呀……
声音时而像冷风吹过狭窄缝隙,时而像指甲轻轻刮擦着冰冷的琉璃瓶壁。
这微弱的、非人的啼哭声,并非持续不断,而是偶尔响起几声,又倏然消失,仿佛那“东西”只是在练习发声,或者是在……呼唤着什么。
每一次这声音响起,翠兰都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冻结了!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心脏骤停,连呼吸都忘了!
她能感觉到,随着这啼哭声,腹部那东西的蠕动和顶撞会变得更加剧烈,仿佛在回应着某种共鸣。
而更让她魂飞魄散的是,她隐约觉得……这啼哭声……似乎……
并非完全来自于她的腹内!
有时,它好像是从床底下传来……有时,又像是从紧闭的衣柜缝隙中渗出……甚至有一次,她清晰地感觉到,那声音就紧贴着她的耳廓,如同有一个看不见的、极小的东西,趴在她耳边轻声呜咽!
幻觉?还是……这邪胎的能力,已经开始影响到她的神智,甚至能微弱地干扰现实?
恐惧,在这一刻彻底超越了以往的任何一次。
之前的鬼压床,虽然恐怖,但终究是来自“外部”的侵害。而如今,这恐怖之源,却在她身体内部,在她最为脆弱、无法剥离的子宫里,疯狂生长,甚至发出了索命的啼哭!
这是一种更深层次、更令人绝望的侵占和寄生!她不再仅仅是被纠缠,而是成了一个容器,一个正在孕育着极致邪恶的温床!
她低头,看着自己那如同被吹气般胀大、内部波涛汹涌的肚子,听着那偶尔传出的、非人的细微啼哭,只觉得无边的黑暗和冰冷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彻底吞没。
王婆子焚毁纸人带来的短暂平静,此刻看来,不过是为更深、更恐怖的噩梦,拉开了一道绝望的序幕。
那邪咒的真正目标……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