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看向鼬,又看向佐助,独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而鼬,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弟弟。那双曾映照过灭族之夜血光、承受过无尽痛苦与抉择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倒映着佐助坚定而认真的面容。他看到了弟弟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笃定,以及深藏其下的、不容动摇的意志。
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暖意的冲击,缓缓漫过鼬的心头。他忽然明白,佐助带回这东西,或许从一开始,目标就非常明确——不是为了什么忍界的安危,而是为了他。为了打破缠绕在宇智波血脉中的诅咒,为了将他从既定的命运轨道上,强行拉回来。
“关于具体的研究和临床应用,就拜托您了,纲手大人。”佐助微微颔首,语气郑重,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小樱在医疗忍术和查克拉控制上的才能,也可以协助您。”
纲手点了点头,目光却并未从白绝样本上移开。她回想起佐助之前讲述的那些古老历史——关于六道仙人,关于因陀罗与阿修罗,关于千手与宇智波那早已被遗忘的共同起源。一个模糊的猜想在她心中形成。
“佐助,”她抬起头,眼神锐利,“这东西内部蕴含的生命能量,其性质……非常奇特,与我祖父柱间大人的细胞带给我的感觉,有某种程度的相似。它和你们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究竟有什么内在的关联?”
佐助闻言,略微沉吟。他整理着脑海中那些来自不同时空、甚至夹杂着些许可称之为“同人设定”的零碎信息,试图用这个时代能够理解的方式解释:
“您的直觉可能没错。根据我……了解到的一些信息来看,写轮眼,尤其是进化到万花筒的阶段,其实始终是一种‘不完全’的状态。”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看向鼬。
“这种不完全,导致了力量的过度透支和对身体的反噬,最终走向失明。就像……一个无法承载自身力量的、有缺陷的容器。”
他停顿了一下,组织着语言,继续说道:
“而要弥补这种缺陷,让万花筒得以‘完整’,晋升为永恒的境界,理论上有两条路径。其一是‘极致的阴遁之力’。”
“阴遁?”小樱忍不住轻声重复,这个涉及精神能量的领域对她而言还有些陌生。
“是的,阴遁,源自精神的力量,是我们宇智波瞳力的本质。”佐助解释道,“当两份至亲血脉、同源而出的万花筒瞳力融合时,其阴遁之力会发生质变,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从而补全缺陷,铸就‘永恒万花筒写轮眼’。”
这个解释让鼬的目光微微闪动,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依旧沉默。
“而另一条路径,”佐助话锋一转,看向了白绝样本和那份关于柱间细胞的文件,“则是寻求‘极致的阳遁之力’。”
“阳遁?创造生命的身体能量?”纲手立刻抓住了关键,这与她感知到的白绝那磅礴的生命力不谋而合。
“没错。千手一族,或者说……初代火影大人所拥有的,正是登峰造极的阳遁之力,表现为那无与伦比的生命力与身体能量。”佐助继续说道,“当这种极致的阳遁之力,与万花筒的极致阴遁相遇,并非简单的抵消或对抗,而是……阴阳相生,激发森罗万象之力。这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同样能够补全万花筒的缺陷,甚至可能……带来更深远的变化。”
他总结道:“所以,融合血亲的瞳力,是走向极致的‘阴’;而融合初代细胞或类似的白绝这种蕴含庞大阳遁之力的组织,则是通过‘阴阳合一’来达成平衡与圆满。两条路径,看似不同,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终点——永恒的光明。”
实验室里再次陷入沉思。佐助的解释,仿佛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通往宇智波力量本质深处的大门,将血继限界的秘密与古老的阴阳遁理论联系了起来。纲手看着白绝的眼神更加深邃,她意识到,手中这个看似诡异的样本,其价值可能远超她的想象。而小樱,则感觉自己接触到了一个全新的、深奥的忍术知识领域。
纲手双手抱臂,指尖在臂膀上自信地轻点着,目光灼灼地扫过操作台上的卷轴与那苍白的样本。那份属于“医疗圣手”与“五代火影”的傲然气度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有了大蛇丸这些……嗯,‘参考’资料,再加上这个奇特的活体样本,”她嘴角扬起一抹锐利的弧度,“解析出安全有效的融合方法,只是时间问题。鼬,你的身体和眼睛,就交给我吧。”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功的终点。这份强大的自信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而站在一旁的宇智波鼬,此刻内心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冲击与翻腾。他表面上依旧沉静,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几不可查地微微蜷缩了一下。一直以来,他都坚信自己为佐助铺设的道路是唯一的选择——用自己的死亡,作为刺激佐助开启万花筒的祭品,再用自己的眼睛,作为填补佐助未来光明的替代品。这是他为自己写好的,充满牺牲与悲剧色彩的终章,是他背负着罪孽与爱意,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结局。
可如今,佐助却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将一条全新的、充满光明的道路硬生生砸在了他的面前。
原来……并非只有牺牲这一条路。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在他固守多年的信念壁垒上炸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过去的想法是何等的狭隘与……傲慢。自以为洞察了一切,规划了所有,却从未想过,存在着不需要骨肉相残、不需要以命换命的可能性。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佐助那略显冷硬却异常坚定的侧脸上。一种混杂着羞愧、释然、以及难以言喻的温暖情绪,如同暖流般缓缓淌过他冰封已久的心田。他为了木叶,为了佐助,算计了一切,却独独没有算计到,被他寄予厚望的弟弟,早已拥有了打破这残酷宿命的力量与决心。
他再一次认识到,在真正的“可能性”面前,自己曾经那“非此即彼”的决绝,显得多么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