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注定的结局(1 / 2)

佐助长叹一口气,那叹息声在潮湿沉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沉重,仿佛承载了整个雨之国的哀愁。他微微摇头,白色的发丝在面具边缘轻轻晃动,开始了他的剖析,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

“首先,他们太过理想主义,以至于……天真地脱离了最基本的现实。”他的声音透过木质面具,带着一种抽离了情感的、近乎冷酷的审视,“他们帮助别人却不求任何回报,这份纯粹与无私,对一个人而言,或许是难能可贵的高尚品格。但是,如果放在一个组织,一个试图挑战现有秩序、改变世界格局的团体身上,这就变得……非常致命了。”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小南有时间去咀嚼这个与她过往认知完全相悖的尖锐评判。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密集了些。

然后,他才继续,语气平淡得如同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却又无法反驳的真理:

“理想,不能当饭吃。”这六个字,他吐得异常清晰,带着千钧的重量,“他们不收取任何形式的报酬,不建立任何稳定的经济来源,那么,维持一个庞大组织日常运作所需的庞大资金,从何而来?忍者行动必备的忍具、兵粮丸、起爆符……这些战略物资,不会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组织成员们每日消耗的粮食、遮体的衣物、疗伤的药品,也不会自己长腿跑到他们面前。”

他的话语如同窗外冰冷的雨滴,持续不断地敲打在现实的坚壁之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回响:“连自身最基本的生存都步履维艰,内部成员的温饱都成为悬而未决的问题时,单靠着虚无缥缈的理想和一腔热血,这个组织……究竟能走多远?”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光的帷幕,看到了那条道路必然的终点,“内部的矛盾与不满,会随着资源的极度匮乏而不断滋生、加剧。再崇高、再美丽的理想,在赤裸裸的饥饿、寒冷与伤病面前,也会显得无比苍白和无力。最终,估计免不了……人心涣散,内部离心,乃至分崩离析的结局。”

他最后总结道,声音里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再崇高的理想,也需要现实的土壤来扎根,需要物质的养分来滋养。否则,无论构筑得多么辉煌,都不过是……一触即溃的空中楼阁罢了。”

这番话,将“晓”初期最引以为傲的“无私”与“纯粹”,从另一个角度,剖析成了导致其必然失败的“原罪”。小南怔怔地听着,脸色微微发白,她想要反驳,却发现对方的话语逻辑严密,直指核心,让她难以找到立足点。那些曾经被理想光芒所掩盖的现实困境,此刻被如此赤裸裸地摊开在她面前。

佐助那番冰冷而现实的剖析,无情地剖开了小南记忆中那段被理想光环所笼罩的岁月,露出了底下早已化脓的创口。

(小南内心:弥彦……弥彦他后来……也确实私下里说过类似的话。他说‘只靠理想填不饱肚子’,他说‘我们需要为组织的未来寻找更稳固的根基’……那时我只觉得是他想得太多,太过忧虑……)

那些被她刻意模糊、不愿深想的艰难画面,此刻如同褪色的照片被重新上色,清晰地、残酷地浮现在眼前——同伴们磨损破旧、甚至绑着布条继续使用的忍具;受伤后,有时连像样的伤药都紧缺,只能依靠最基础的草药甚至硬扛;大家常常只能依靠最便宜、最能果腹的干粮度日,甚至饿着肚子,强撑着笑容去执行那些帮助他人的任务……曾经志同道合、眼中燃着火焰的伙伴中,确实有人因为看不到希望,或者无法忍受这种清苦而无望的生活,在某个清晨,默默地收拾行装,选择了离开,连告别都显得沉重。

这些被她强行压在心底、用“理想”二字勉强遮盖的现实困境,此刻被佐助毫不留情地彻底掀开,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她仿佛又看到了弥彦在无人处,望着空空如也的物资储备卷轴时,那紧锁的、与年龄不符的眉头和一声沉重得几乎要将少年脊背压弯的叹息。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涌上鼻尖,尖锐地刺痛着她的眼眶。小南的眼眶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湿润的水汽迅速弥漫了那双总是清冷的紫色眼眸,视线变得一片模糊。她迅速低下头,借由蓝色发丝的垂落,狼狈地遮掩瞬间失控的情绪,但那微微颤抖的、单薄的肩头,和紧抿的、几乎失去所有血色的嘴唇,却暴露了她内心此刻如同被撕裂般的剧烈波动。

她眉宇间那原本就萦绕不去的哀愁,在此刻变得更加浓烈、更加深沉,仿佛化不开的浓墨,重重地浸染了她整个清丽却苍白的面容。原来,他们最初的梦想,那份以为能照亮整个雨之国的光芒,早在萌芽之初,就已经因为忽视了脚下现实的土壤,而埋下了注定夭折的种子。这份迟来的、血淋淋的认知带来的痛楚,远比单纯的任务失败或者敌人的强大,更加刻骨铭心,因为它否定的是他们曾经坚信不疑的根基。

佐助的声音依旧平稳如水,却继续切入“晓”初期那理想主义光环下更深层的组织痼疾:

“再者,当时的‘晓’组织,在我看来,还缺乏一个稳定的、权责清晰的组织架构与决策核心。”他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对管理混乱的否定,“所有的事情,无论大小轻重,似乎都是大家聚在一起商量着来,看似民主平等,实则效率极其低下,更致命的是,缺少一个能在意见分歧时、危急关头,统一众人意志、敢于承担责任并一锤定音的领袖人物。”

他描绘出一种看似忙碌实则混乱的景象:“这就直接导致了,整个组织的行动缺乏长远而合理的战略规划,也缺少清晰明确的阶段性目标。整个组织如同无头的苍蝇,只能被动反应,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看到哪里燃起了求救的烽火,就仓促地冲向哪里。看似终日奔波,充满奉献精神,实则力量被无限分散,成员们疲于奔命。消耗了大量宝贵的人力与稀缺的物力,最终的结果却往往事倍功半,甚至徒劳无功,难以真正撼动这个国家苦难的根基,改变不了任何深层次的东西。”

这番话,如同另一把精准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小南记忆深处另一把更加沉重、关乎组织存亡的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