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这话刚出口,四周顿时一片死寂,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向她,眼神里满是愠怒。
就连她那平日对她百依百顺的表哥,此刻脸色也阴沉下来。
“闭嘴!少在这儿胡说八道!你以为在国外混了几年就比谁都聪明?给我滚开,别在这丢人现眼!”
眼看周围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父亲未来的合作对象,时髦男彻底撕破脸皮,毫不留情地冲着安妮吼道。
安妮怔住了,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你……你说什么?你竟然骂我?我是你表妹啊!”
她哽咽着,还想争辩,却被表哥一把拽住胳膊,硬生生拖出了人群,往家中方向走去。
“师傅,”秦渊看着地上被打得抱头鼠窜的吴神父,忍不住低声问道,“那人快被打死了,咱们真不出手?”
九叔眯着眼看了看,叹了口气:“死了确实麻烦,毕竟血溅镇口,对谁都不好。”
说着,他整了整衣襟,抬步穿过人群,一边走一边客气地道:“劳驾各位让一让,借过一下。”
认出是他,原本喧闹的人群立刻安静了几分,纷纷主动让出路来。
“九叔来了!”
“快让让,九叔过来了!”
“九叔早啊!”
“您也来啦?”
……
九叔一路点头致意,在众人的簇拥中走到最前头。
“九叔!您总算到了!”任老爷和其他几位乡绅连忙迎上来,脸上既有惊喜也有几分尴尬。
“再不来,怕是要闹出人命了。”九叔摇摇头,“真出了事,大家都难收场。”
“说得是,说得是!”任老爷连连点头,随即转身高声喊道:“都先停手!听九叔说句话!”
这一声落下,原本沸腾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九叔身上。
“今日到此为止吧。”九叔拱手环视众人,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再打下去,伤了性命,于心何忍?各位今日为我出头,林九在此谢过父老乡亲了!”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按捺不住。
“九叔,我们敬重您,可这些洋面孔太猖狂了!拿咱们当傻子耍啊!”
“就是!说什么神的儿子?他自己妈姓啥还记得不?”
“哼,穿身黑袍就敢自称通天?连祖宗是谁都忘了,还敢来这儿传教!”
……
怨气仍在,但有了九叔出面,没人再动手。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
一阵阵斥责声霎时响彻整条街巷。
九叔闻言,也只能苦笑摇头。
唉,这些假洋人还真是无知得可以,这种骗术在天朝几百年前就已司空见惯,烂大街了,他们却以为换身洋装、戴个十字架,就能瞒天过海。
“乡亲们,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吧,大家也先回去歇着。”
望着角落里那几个浑身溅满臭蛋液和血迹、瑟瑟发抖的神父一行,九叔转过身,对着围观的镇民沉声说道。
“是啊,各位听九叔一句劝,暂且散了吧,再打下去,真出人命就不好收场了。”
秦渊也走上前来劝解。
毕竟这些洋人虽行事不端,却也没干过杀人放火的勾当。
若就这么活活打死,不仅有违天理,百姓也要担上命案。
“行,既然九叔和秦道长都这么说了,咱们走吧!”
“对,听九叔的,先散了!”
“走啦走啦,别看了!”
……
人群渐渐四散而去,街道重归寂静。
“九叔,这几个洋人怎么处置?”
任老爷带着几位乡绅踱步上前。
“先瞧瞧有没有断气的,看样子伤得不轻。”
九叔叹了口气,语气中透着无奈。
这时,人群后头窸窸窣窣地钻出两个人影——正是文才和秋生。
“你们俩,是不是又偷偷掺和进去了?!”
九叔一眼瞥见,立马瞪过去。
“冤枉啊师傅!我们可没惹事,只是帮您教训几个江湖骗子罢了!要不是我机灵,他们早把大伙儿忽悠瘸了!”秋生挺起胸膛,一脸得意。
“哼!”
九叔这次倒没真动怒,只冷哼一声,随即目光落在地上那群瘫软的教徒和神父身上。
“还活着吗?”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
地上几人一听这话,连忙挣扎着爬起来。
“神父!神父你还好吗!”
众人七手八脚把吴神父扶了起来。
这位平日高高在上的洋神父,此刻满脸血污,头晕目眩,自打穿上黑袍那天起,何曾受过这般羞辱?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赶紧逃命。
“那些……那些魔鬼走了吗?”
他哆嗦着环顾四周。
“老棺材瓤子,谁是魔鬼?你嘴里说谁呢!”
秋生一听,立马跳脚骂道。
吴神父几人吓得连连后退,差点跌坐回去。
“诸位不必惊慌。”
九叔上前一步,拱了拱手,“我是本地的林九。”
“啊,您好您好!我是吴神父!”
对方强作镇定,也忙伸手想握手。
“你们传教我不拦,但这个教堂——绝不能开。
你可知道这儿是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