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些尖锐的指责,苏文面色如常,只是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并未出言辩解。
他心中了然:此刻一切的抗议,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将化为乌有。只待好戏开场,这些人的想法自会改变。
而另一边,那三位内陆水师将领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其中一人低声道:“看来这位苏知州,终究是年轻气盛,喜好排场。开通互市赚来的银子,怕是都用在这等面子工程上了。”
另一人轻笑回应:“懂得享乐,亦是真性情。如此看来,倒与吾等是同道中人矣。”
人群怀着各异的心思——或不满,或鄙夷,或好奇,或等着看笑话——跟随着苏文沉稳的步伐,依次登上了这艘引人瞩目的“镇海号”帅船。
甲板上,苏文安然坐于主位,身后分列着受邀观战的内陆水师将领与来自诸国的海商。他们衣着各异,神色间带着审视与猜度,低声交换着对这场“剿匪表演”真实目的的揣测。
就在这窃窃私语声中,翼州水师的战舰,一艘接着一艘,沉稳而威严地驶出海港。
“一、二、三……”人群在悄悄数着,“整整二十艘!”
当这支舰队的全貌展现在眼前时,所有议论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抑制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眼前的战舰,船体远比他们见过的任何战船都要庞大、坚固。
流线型的船身覆盖着冷硬的铁甲,阳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这绝非他们认知中的任何船只,这是为战争而生的钢铁巨兽!
每一艘战舰的甲板上,士兵们身着统一戎装,甲胄鲜明,如同雕塑般伫立在各自的战位上,尤其是在那擦拭得锃亮的火炮旁的军士们,眼神锐利,军容肃杀。一股无形的、令人胆寒的军威,随着舰队的行进弥漫在整个海面上。
直到此刻,观礼台上的人群才如梦初醒。
意识到自己方才对苏文和翼州水师的判断是何等荒谬与浅薄!
翼州拥有的,不仅仅是一艘用来炫耀的巨型帅船,更是一支规模庞大、装备精良到超乎想象的恐怖舰队!他们自己国家引以为傲的皇家战舰,乃至整个西洋引以为豪的海军力量,在这支舰队面前,竟显得如此陈旧与不堪。
“我的上帝……”那位法兰西商人脸色发白,喃喃道,“恐怕……恐怕我们法兰西最精锐的战列舰分队,在海上遭遇他们,也毫无胜算……”
他身旁的英吉利代表则目光炽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嫉妒:“如果我大英帝国能拥有这样一支舰队,早已彻底掌控七海,将法兰西的海军送入海底!”
“他们……才是未来海上的真正霸主。”有人得出了绝望而又现实的结论。
与海外商人们纯粹的震惊与权衡利弊不同,那三位内陆水师将领的脸色已是惨白。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由于朝廷长期禁海,他们麾下那些所谓的战船,与眼前这支钢铁舰队相比,简直如同渔民赖以糊口的破旧舢板!
他们毫不怀疑,翼州这二十艘战舰中的任何一艘,都足以轻易歼灭他们整个水师船队!一种源自实力差距的绝望寒意,瞬间浸透了他们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