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不必往自己脸上贴金,”云舒冷笑一声,“我既提出退婚,便不是一时冲动。你口口声声说要与我举案齐眉,可你心里真正在意的,从来都只有自己的仕途前程。去年我母亲生辰,我请你陪我去寺庙祈福,你却说要留在翰林院巴结上司;上个月祖母生病,我想请你帮忙寻些名贵药材,你却推说公务繁忙——这样的‘举案齐眉’,我消受不起。”
沈知远被她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手指紧紧攥着锦盒的边缘,强辩道:“我那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只有我在仕途上站稳脚跟,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舒儿,你怎能如此不懂事?”
“更好的生活?”云舒猛地站起身,目光如刀,直刺沈知远的心底,“你所谓的‘更好的生活’,就是让我放弃自己的喜好,事事以你为先,甚至在你需要的时候,为你牺牲我的家人吗?沈知远,你太自私了!”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沈知远的心上——他从未想过,云舒竟然会看穿他隐藏在温文尔雅下的野心。他有些慌乱,却依旧不肯松口:“舒儿,你定是被人蛊惑了!这门婚约绝不能悔,否则不仅你会被人耻笑,云家的名声也会受损!伯父,您快劝劝舒儿!”
云鹤看着情绪激动的女儿,又看看脸色难看的沈知远,心中满是纠结。他知道女儿说的是实话,沈知远这些年确实过于看重仕途,可悔婚之事事关重大,他实在难以决断。
就在这时,云舒突然缓和了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决绝:“沈公子,我知道你担心名声受损,也知道父亲在意云家的颜面。我可以做出让步——退婚之后,你送来的聘礼,我一分不少地还给你,至于外界的流言,我会对外宣称,是我身体孱弱,恐难生育,配不上沈公子,绝不会让沈家的名声受到半点影响。”
她这话说得极为周全,既给了沈家台阶,也保全了云家的颜面,可在沈知远听来,却比直接指责他更让他难堪——这分明是在告诉他,她宁愿背负“不能生育”的污名,也要与他划清界限!
“你……”沈知远气得浑身发抖,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看着云舒那双冰冷的眼睛,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子,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对他言听计从、满心依赖的云舒了。
云舒见他无话可说,便转向云鹤,语气恳切:“父亲,女儿知道悔婚会让您为难,可强扭的瓜不甜。若我真的嫁给了沈公子,日后夫妻不和,不仅我会痛苦,也会让您和祖母忧心。女儿恳请您,成全我。”
云鹤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又想起方才在静和院,女儿仅凭脉象就识破了庸医的误诊,心中突然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他的女儿,似乎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和担当。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轻轻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意已决,父亲便不再阻拦你。只是日后,你可不要后悔。”
“女儿绝不后悔。”云舒的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她知道,这一步,她走对了。
沈知远见云鹤也松了口,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只得咬着牙说道:“好,既然舒儿心意已决,我便不再强求。只是今日之事,我会记在心里。”
说完,他猛地站起身,拂袖而去,连带来的贺礼都忘了带走。
看着沈知远狼狈离去的背影,云舒的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卸下重担的轻松。前世的恩怨,从这一刻起,便已开始清算。
青禾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直到沈知远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小声说道:“姑娘,您真的决定退婚了?您就不怕……”
“怕什么?”云舒转过身,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与其嫁给一个不爱自己、只爱仕途的人,不如独自活出精彩。青禾,你记住,女子的命运,从来都不是只能依靠男人,我们自己,也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云舒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这一世,她不仅要守护好家人,更要为自己,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