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太监笑眯眯地道:“苏侍郎青年才俊,得陛下赐婚,是天大的荣耀。恭喜苏老爷,苏夫人了!”
送走太监,文氏才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抓住闻讯赶来的苏云,又惊又喜,又带着几分后怕:“云儿!你这孩子!何时与落小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瞒得这样紧!这……这可是丞相家的千金啊!”她激动得语无伦次,随即又忧心忡忡,“可这十日内完婚,也太仓促了!这……这如何准备得及?”
苏靖和倒是更快镇定下来,他拍了拍妻子的手,眼神复杂地看着儿子:“既然是陛下赐婚,自有陛下的道理。云儿,你……很好。”他虽不知内情,但圣旨已下,便是定局,而且能与丞相府联姻,对苏家而言,终究是面上有光。
与此同时,丞相府内一片死寂。
落文渊脸色铁青地接过圣旨,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终究没敢发作,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臣,领旨谢恩”。
十日完婚!皇帝这是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打了他的脸,碾碎了他的权威和颜面!他几乎能想象到同僚们背后会如何议论嘲笑。
“父亲……”落明霞被放出绣楼,来到前厅,看着父亲阴沉如水的脸色,心中百感交集。她终于等到了圣旨,可以光明正大地与苏云在一起,但代价,却是父女关系的彻底破裂,以及家族蒙受的屈辱。
落文渊猛地将圣旨掷于地上,怒视着女儿,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好!好得很!你找的好靠山!如今陛下亲自为你做主,你满意了?!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我落文渊的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拂袖而去,背影僵硬而决绝。
落明霞看着父亲的背影,泪水无声滑落。她知道,这道她期盼已久的圣旨,也如同一把利刃,斩断了她与原生家庭最后的温情。她跪在地上,对着父亲离去的方向,深深叩首。
“女儿……拜别父亲。”
她来到母亲房中,丞相夫人看着女儿苍白消瘦的脸庞,未语泪先流。她拉着女儿的手,泣不成声:“我的儿……苦了你了……你怎么就这么傻……”
落明霞依偎在母亲怀里,泪水也无声地滑落:“娘,女儿不孝……”
丞相夫人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声音哽咽却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悲凉:“娘知道你心气高,认准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那苏云……娘打听过,是个有骨气、有担当的,比那些只会吟风弄月的纨绔强。陛下亲自赐婚,虽说……虽说让你父亲颜面扫地,但于你,或许是最好的出路了。”
她替女儿擦去眼泪,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别再跟你父亲拗着了,他……他也是为了这个家。嫁过去后,好好过日子。苏家门风清正,想必不会亏待你。至于娘家……”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你就当……就当是泼出去的水吧,别再惦念,免得……徒增烦恼。”
这话如同刀子般割在落明霞心上,她知道,母亲这是在为她着想,与父亲彻底切割,才能让她在苏家过得安稳。她紧紧抱住母亲,泣不成声。
十日之期,如同紧箍咒,悬在每个人的心头。一场仓促的婚礼,交织着帝王的权衡、家族的博弈、父母的无奈与儿女的情长,即将在这暗流汹涌的京城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