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带来的荣耀与喧嚣,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荡之后,终将归于平静。苏家上下仍在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身份转变,府内处处洋溢着喜庆与忙碌,筹备着苏老爷子即将开设的“农学士堂”,以及应对络绎不绝的道贺宾客。
就在这一片忙乱中,一个平静却坚定的声音,在苏浅浅的锦绣阁内响起。
欧青云神医带着苏杭,前来辞行。
“丫头,”欧神医依旧是那副不拘小节的模样,但眼神中却多了几分郑重,“苏杭这小子,天赋是极好的,这几年,老夫压箱底的本事,他也学了七七八八。”
苏杭站在师父身后,身姿挺拔,面容沉静,昔日略显稚嫩的少年,如今眉宇间已多了几分医者的沉稳与药草的清冽之气。他看向苏浅浅,眼中有着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对广阔天地的向往。
苏浅浅心中了然,她放下手中的账册,轻声道:“神医是打算带四哥出去走走?”
“不错。”欧青云捋了捋胡须,“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医道一途,尤重实践。困于一隅,见识终究有限。这天下之大,奇症异病不知凡几,各地风土人情不同,药草习性亦千差万别。老夫欲带他周游各地,行医济世,遍识百草,博采众长。如此,方不负他这一身天赋,未来或可青出于蓝。”
苏浅浅沉默片刻,目光落在苏杭身上:“四哥,你的意思呢?”
苏杭上前一步,对着苏浅浅郑重一揖:“妹妹,我意已决。师父说得对,医道无穷,我渴望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救治更多的病患,见识更多的疑难杂症。家中如今有妹妹和各位兄弟支撑,祖父又得封官身,我……我也想走出自己的路。”
他的语气坚定,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锐气与理想。苏浅浅从他眼中看到了与苏景、苏寒离家时相似的决然,那是雏鹰渴望翱翔于天际的本能。
她心中虽有万千不舍与担忧,却知道这是对苏杭最好的安排。将他禁锢在落雁城,反而是扼杀他的天赋。
“好。”苏浅浅起身,走到苏杭面前,替他理了理并未褶皱的衣襟,如同他每次出门问诊前她所做的那样,“四哥,既然你决定了,妹妹支持你。外面世界广阔,却也险恶,万事小心,保护好自己,也照顾好神医。”
她转向欧青云,深深一福:“神医,四哥就拜托您了。他年纪尚轻,若有行差踏错之处,还请您多多教诲,严加管束。苏家,永远是他的后盾。”
欧青云哈哈一笑,扶起苏浅浅:“丫头放心,这小子是老夫的关门弟子,老夫自会看顾。说不定几年后归来,他便是名动一方的‘苏小神医’了!至于你们苏家这饭食……”他咂咂嘴,颇为遗憾,“怕是许久尝不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