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此人蠢笨如猪、狂妄自大、人面兽心……
但他灵魂强度异于常人!
是修习魂道的好苗子啊!
就这么杀了,简直暴殄天物!
浪费!太浪费了!
白璃的目光,淡淡地扫过跪地不起、抖如筛糠的林正德。
也罢。
“嗯。”
她缓缓放下了手。
“那便交予汝了。”
杀这些人,确实无趣,若有人代劳,她也懒得亲自动手。
况且小师弟吵得她有些……烦。
“下官定不辱命!”
林正德如同死里逃生,背上已被冷汗浸透,连忙叩首保证。
白璃不再停留,转身离去,只留下满院的寒意和一群呆若木鸡的人。
“她……她就这么走了?!”谢文轩懵了。
无视!
彻彻底底的无视!
白璃从头到尾就没理过他。
仿佛他刚才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质问和威胁,都只是对着空气放了个屁!
这比直接打他的脸还让他愤怒百倍!
“废物!一群废物!”
他暴跳如雷,指着门口那几个畏畏缩缩的家丁破口大骂。
“我叫你们拦人!你们干什么吃的?!耳朵聋了吗?!”
骂完家丁,矛头立刻转向林正德。
“林正德!你这个软骨头!老匹夫!亏你还自称朝廷命官,竟公然跪拜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朝廷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刚才说什么?这里的事交给你?你想干什么?替我爹主持丧礼?还是要替你那个‘主子’,强抢民女不成?!”
他语气刻毒至极。
最后,他猛地转向脸色苍白的谢云舒,眼神阴鸷如毒蛇。
“谢云舒!我告诉你!你那点小把戏,在我面前不值一提!不管你找到什么靠山,玩什么花样!你的婚事,今日就定了!天王老子也别想改!”
他狰狞一笑,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来人!把大小姐给我‘请’回房去!给我仔细‘伺候’着!一会儿,本少爷要亲自去‘看望’她……好好问问,她那位‘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家住何处?!”
几个家丁得了严令,不敢再怠慢,凶神恶煞地再次扑向谢云舒,要将她强行拖走。
“啊!不要!”
谢云舒惊恐后退,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再次被绝望吞噬。
“住手!”
林正德猛地挺身而出,一把将冲在最前面的家丁狠狠推开!
他此刻不再佝偻,挺直了腰板,脸上再无之前的惶恐犹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激怒后的、属于一县之尊的威严与决绝!
他护在谢云舒身前,如同一座突然拔地而起的山峦,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声震屋瓦。
“谢云舒姑娘,本官保了!谁敢动她一根汗毛,便是公然袭击朝廷命官!便是与我林正德为敌!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这一声断喝,气势磅礴,竟真的将那些家丁震得脚步一顿,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保她?哈哈哈哈!”
谢文轩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林正德!你是不是跪傻了?你一个形同反贼、自身难保的丧家之犬,还敢在我谢家大放厥词?你配吗?!”
他笑容一敛,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狠,一步步逼近林正德和谢云舒。
“本来念你是个官,给你几分薄面。可你给脸不要脸,非要插手我谢家的家事!那就别怪我……替朝廷清理门户了!”
他眼中凶光毕露,高声下令。
“诸位!临山县令林正德,意图不轨,已是谋反重犯!大家一起上,将他拿下!押送府城!本少爷重重有赏!谢家商路,永久优先!”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管家率先响应,张东家带来的那些彪悍随从也蠢蠢欲动,加上一些被煽动的谢家家丁,十几条大汉面露凶光,缓缓围了上来,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灵堂内的宾客吓得纷纷后退,唯恐殃及池鱼。
林正德一手护着谢云舒,一手紧握成拳,额角青筋跳动,步步后退。
他虽有些三脚猫的拳脚功夫,但双拳难敌四手,更别说还要护着谢云舒。
冷汗从他鬓角滑落,刚刚在仙尊面前夸下的海口,难道转眼就要被戳破?
谢云舒看着步步紧逼的狰狞面孔,心如死灰。
她下意识地望向灵堂深处。
谢老夫人依旧跪在火盆前,背影佝偻单薄。
她没有回头,没有出声,只是微微侧了侧脸。
布满泪痕和沧桑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只有一片死灰般的麻木和……一种近乎解脱的微光。
她抬起枯瘦的手,对着谢云舒的方向,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挥了挥。
像是在无声地催促。
走了也好!
走吧,快走……远远地离开这个家……别再回来了……
谢云舒的泪水瞬间决堤。
她读懂了母亲的意思。
她狠狠咬住下唇,用力地点了点头,猛地转身,搀扶着林正德的胳膊,就要往人少的缝隙冲去!
“拦住他们!关上大门!”谢文轩厉声咆哮。
几个家丁慌忙去关沉重的大门。
砰!
一声巨响!
然而,大门刚刚合拢一丝缝隙,便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外面狠狠撞开!
巨大的门板如同脆弱的纸片,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激起漫天烟尘!
烟尘弥漫中,一道娇小却气势汹汹的身影当先闯入!
黎心玥一身劲装,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俏脸上笼罩着浓浓的煞气!
在她身后,三十多名县衙衙役如狼似虎地涌了进来,钢刀出鞘,雪亮的刀锋在阳光下反射出刺骨的寒芒!
铿锵的拔刀声整齐划一,瞬间将整个前院的肃杀气氛推到了顶点!
得知父亲林正德可能遇险,师尊也出现了,她紧急调集了县衙全部人手,连狱卒都拉来充数了。
“大胆狂徒!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囚禁朝廷命官!意图造反吗?!”
黎心玥的娇叱如同惊雷炸响。
她目光如电,飞快地扫过院内。
没看到师尊的身影,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没看到尸体,说明师尊没杀人,心中更是大石落地。
这里是县城,不是柳树沟,万一师尊出手杀人,那将全城震动,到时候就难办了,想掩都掩不住。
身后一个小衙役低声提醒:
“大小姐,仙人刚刚确实还在,可能是走了。”
确认师尊没被这群蠢货气到动手碾死人,黎心玥的怒火瞬间转移到了罪魁祸首身上。
她疾步上前,纤纤玉指几乎戳到谢文轩的鼻子上。
“谢文轩!又是你!本小姐上次是怎么警告你的?!让你摆清自己的位置!看来你是把本小姐的话当耳旁风了!”
她越说越气,猛地一把抽出身边衙役的佩刀!
那长刀与她纤细的身材相比,显得有些不协调,但她毫不在意,甚至撸起了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腕,刀尖直指谢文轩,怒喝道:
“你真当本小姐不敢将你谢家连根拔起,彻底赶出临山县?!看来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来人!把这群目无王法、意图囚官造反的逆贼,统统给我拿下!打入大牢!”
“是!”
三十多名衙役齐声暴喝,声震瓦砾!
手中钢刀寒光闪闪,气势汹汹地就要上前拿人!
“住手!星瑶!”
林正德吓了一跳,急忙喝止。
女儿这舞刀弄枪、喊打喊杀的样子,实在不成体统!
而且对方人多,虽然衙役有刀,但真冲突起来难免会受伤啊。
更重要的是……他内心深处那根“反贼”的刺,让他底气终究不足。
谢文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和明晃晃的刀锋吓了一跳,但他输人不输阵,强撑着色厉内荏地吼道:
“林星瑶!你……你这是滥用职权!为所欲为!朝廷自有法度!岂容你一介女流在此撒野!”
“法度?”
黎心玥嗤笑一声,手中长刀晃了晃,杏眼一眯,那股跋扈嚣张、无法无天的气势瞬间展露无遗。
“本小姐就是滥用职权!就是为所欲为!怎样?!!”
她刀尖再次指向谢文轩,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区区一介不入流的低贱商贾,也敢跟本小姐叫板!!我看你们谢家是活腻歪了!再敢聒噪一句,信不信本小姐现在就下令,踏平你谢家?!”
“你……你……”
谢文轩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黎心玥,看着周围那些明晃晃的刀锋,终究没敢再说出更刺激的话,只是咬牙切齿地道:
“好!好!好一个为所欲为!你们父女二人,占据临山县,截留赋税,抗拒上命,已是造反!我谢文轩定要上告府城!上告朝廷!将你们这对反贼父女碎尸万段!”
“造反?”
黎心玥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忽然咯咯娇笑起来。
那笑声清脆,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歪着头,看着气急败坏的谢文轩,眼神如同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对啊,就是造反,怎样?”
她往前逼近一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狂妄。
“成王都能造反,本小姐为什么不行?!”
她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倏地收敛,化作一片冰寒。
“既然你铁了心要去告发……那本小姐就更不能让你活着走出这临山县了!”
她猛地一挥手,声音斩钉截铁:
“拿下!全部拿下!押入大牢!严加看管!”
黎心玥的意识海里,林星瑶急的大吼大叫:
【黎姐姐,你都说了些什么啊?!完了完了,你闯大祸了!】
黎心玥却不为所动。
【哪闯祸了?他都知道了,否认也没用啊,难道真就放他走吗?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林星瑶一时语塞:【这……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