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动手!绝对不能!
赵忠就是前车之鉴!
这女子……太厉害了!
他拔剑的动作硬生生僵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黎心玥在村民的带领下匆匆赶回,正好看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她先看看躺在地上的人,探探鼻息,确认已经死亡。
相比过去白璃杀人的场面,赵忠体表无伤,没有血肉模糊,已经算死的很体面了。
她松了口气,死的不是赵翊,麻烦小了许多。
“林小姐!”
村民们见她来了,纷纷让开一条路,七嘴八舌地控诉。
“就是他们!想刺杀仙姑!”
“他们是昨晚放火的凶手!”
“不能放过他们!”
黎心玥走到赵翊面前,眉头微蹙,刻意保持了一段距离,语气疏离而冰冷。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人,为何要对我师尊出手?”
赵翊看着黎心玥那冷淡疏远的态度,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赵忠之死的悲愤,又有对白璃的恐惧,还有……被误解的憋屈。
他强压着翻腾的情绪,指向院内,声音沙哑。
“是她……是里面那位动的手!”
“荒谬!”
黎心玥还未开口,林星瑶的灵魂就在识海中厉声反驳。
【师尊何等身份?岂会无故对普通人出手?定是这赵忠不知死活,胆敢冒犯师尊威严!赵翊,你休想颠倒黑白!】
黎心玥冷冷地盯着赵翊,语气带着质问。
“赵翊!说实话!你的人做了什么?”
赵翊语塞。
赵忠贸然出手试探,理亏在先,这无可辩驳。
但赵忠的死,等同于狠狠打了将军府的脸!
这口气,他如何能咽下?
难道就这么算了?
这时,一个目睹全过程的村民抢着说道:
“林小姐!是地上躺着的这个人!他‘嗖’一下就从墙头跳……不对,是飞进去了!拿着剑就往仙姑身上刺!凶得很!结果……结果不知咋的,他自己又飞出来了,摔死了!”
“对!就是他动的手!想杀仙姑!”
“外面这个是他同伙!肯定也不是好东西!”
黎心玥心中已然明了。
果然是找死!
她立刻在识海中与林星瑶沟通。
【现在怎么办?这赵翊留不得,他若怀恨在心,后患无穷。】
林星瑶:【黎姐姐,让他走吧!立刻!警告他永远不许再来!否则,若真惹恼了师尊,他十条命也不够填!】
黎心玥:【就这么放他走?他死了亲卫,岂会善罢甘休?】
林星瑶的声音带着忧虑。
【黎姐姐,他是镇西军少将军!他若死在临山县,他父亲震怒之下,大军压境,全县百姓怎么办?师尊或许无惧,可百姓无辜啊!至于放火……绝不会是他指使,他没这个动机。】
黎心玥心中虽有不甘,她堂堂郡主何曾需要向一个将军之子妥协?
但也明白林星瑶的顾虑不无道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快,对着愤怒的村民朗声道:
“诸位乡亲,请冷静!此人……”
她指向赵翊。
“并非昨晚纵火行凶之人。他初来临山县,与大家无冤无仇,没有放火的理由。”
村民们对林星瑶的话还是信服的,虽然依旧愤愤不平地盯着赵翊,但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黎心玥转向赵翊,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之意。
“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永远不许再踏足此地!否则……”
她眼神锐利如刀,扫过赵忠的尸体。
“后果自负!”
赵翊脸色铁青,握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亲卫惨死,还被一群“泥腿子”驱赶……
这屈辱感几乎让他窒息。
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也没能跟高人对上话。
他死死盯着黎心玥,眼中怒火翻腾。
“这就……走?”
“不然呢?”
黎心玥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眼神带着讥诮。
“你还想报仇不成?!我劝你清醒点!里面那位,可不会在乎你是谁!趁她还未改变主意,速速离去!否则,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赵翊被噎得胸口发闷,看着黎心玥那冰冷而疏离的眼神,再想到院内那深不可测的白发女子,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寒意涌遍全身。
报仇?
他拿什么报?
“快走快走!柳树沟不欢迎你们!”
村民们纷纷催促。
赵翊牙关紧咬,几乎要咬出血来。
他深深看了一眼院内那道白色的身影,又看了看眼前冷漠的林星瑶和愤怒的村民,最终,所有的屈辱、愤怒、不甘和恐惧,都化作一声压抑到极点的冷哼。
他不再多言,艰难地将赵忠软绵绵的尸体背起。
那柔若无骨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摆动的幅度甚是诡异。
他转过身,一步一步,沉重地向村外走去。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的尊严上。
看着那压抑着恨意离去的背影,林星瑶在意识深处焦急提醒:
【黎姐姐!他心中怨恨已生,回去后难保不会煽动其父报复!必须给他一个警告!一个让他想起来就恐惧、绝不敢轻举妄动的警告!】
黎心玥心念电转,瞬间明白了林星瑶的意思。
“赵翊!”
赵翊脚步猛地一顿,却没有回头。
“看到我师尊的样貌……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赵翊身体微微一僵。
样貌?
赵翊的脑海中,闪过那张绝美、白发、年轻得过分的脸庞。
白发……年轻女子……绝世高人……
一个极其模糊、几乎只存在于传闻和禁忌中的影子,如同惊鸿一瞥般划过他的意识边缘,快得让他抓不住。
“我奉劝你一句……不要被愤怒蒙蔽了双眼,更不要妄图报复。否则,你失去的,绝不仅仅是一个下属那么简单。好自为之!”
他心头猛地一跳!
“林小姐,跟这种杀人凶手废什么话!”
“滚!赶紧滚出我们村子!再敢来,打断你的腿!”
赵翊强行压下心头的惊疑。
“多谢林小姐提点。”
他不再停留,背着赵忠的尸体,在村民厌恶和警惕的目光中,一步一步,消失在了村道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