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柴房之内(2 / 2)

深潭边缘。

吴承恩缓缓收回了手。

那截寂灭之矛在湮灭毒雷后,也随之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胸口的暗金甲板上,那一点曾被污秽沾染的灰斑早已消失无踪,甲胄光滑如初,深邃如渊。

两点金焰瞳孔扫过那片被强行抹去的百丈虚无之域,又缓缓转向那片破败的柴房。

柴房方向,那股濒死的、混乱的污秽气息,在他“异常物”的判定中,威胁等级已大幅下降,暂时……无需即刻抹除。

然而,就在他的目光掠过那片因碰撞而剧烈扭曲、尚未完全愈合的空间边缘时——

嗡……

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银白色光芒,如同穿透浓雾的星辰,从那扭曲空间的一道细小裂缝中……泄露了出来!

那光芒极其纯粹,带着一种冰冷、浩瀚、仿佛俯瞰万古星辰运转的……秩序感!与这片污浊的天地、与那焚世的魔骸、与那濒死的污秽巢穴,都截然不同!它不带有任何情绪,只是纯粹的、观测万物的……冰冷秩序!

吴承恩的目光,瞬间定格在那道泄露着银白光芒的细微空间裂缝之上。

两点燃烧的金焰,第一次,映入了那来自天外、冰冷俯瞰的……秩序星芒!

焚渊魔骸的毁灭意志,与柴房械巢的混沌污秽碰撞,撕裂了这片天地的空间屏障。

在那短暂的虚无裂痕之外,冰冷的星辰秩序……投来了第一瞥。

深潭边缘,空间剧烈扭曲,无声嘶鸣。

那道细微的裂痕,如同黑暗天幕上被强行撕开的一道伤口。

伤口深处,泄露出来的并非混沌的虚无,而是一片……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银芒!

光芒纯粹,不染尘埃,带着一种俯瞰星河运转、漠视万物生灭的绝对秩序感。它并非能量,更像是一种意志的显化,一种纯粹到极致的……观测!

吴承恩暗金魔骸静立,周身流转的锋芒微不可察地一滞。

两点燃烧着焚世金焰的瞳孔,牢牢锁定了那道泄露银芒的空间裂痕!

金焰深处,不再是纯粹的毁灭冰冷,而是猛地腾起一丝……源自生命本能的、被更高层次存在强行窥探的……暴怒!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被来自九天之上的冰冷视线惊醒!

这暴怒,远比对柴房那污秽巢穴的杀意更原始、更尖锐!那巢穴的亵渎源于混沌无序的贪婪,而这银芒的窥视,则是来自秩序顶端的、对他的存在本身的……审判!一种位格上的俯视!

轰——!!!

一股远比之前碾向柴房更加恐怖、更加凝练的毁灭意志,如同挣脱枷锁的太古星爆,轰然从魔骸体内爆发!不再是无形无质,而是在他身后虚空之中,凝聚成一片扭曲、沸腾、燃烧着焚世金炎的……虚幻星域投影!这片投影疯狂旋转扩张,瞬间笼罩了那道泄露银芒的空间裂痕,如同最狂暴的领域,要将那窥视的意志连同其源头……一并焚灭吞噬!

“滚——!!!”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空间层面炸开的怒吼,裹挟着焚灭星辰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向那道裂痕!

嗡——!!!

泄露的银芒骤然波动!冰冷秩序的意志似乎第一次……受到了扰动!那光芒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瞬间泛起剧烈的涟漪!裂痕边缘扭曲的空间结构发出更加刺耳的呻吟,仿佛承受不住两种至高意志的隔空碰撞!

柴房。

破败、枯萎、濒临解体的污秽巢穴深处。

那团坍缩干瘪、散发着恶臭的暗红脓包(曾经的液态逻辑脑),搏动微弱如风中残烛。核心深处,一点仅存的、源自墨妖污染本源的混沌意识,在终极反噬的剧痛与虚弱中苟延残喘,如同即将溺毙的虫子。

突然——

嗡!!!

一股冰冷、浩瀚、如同星河倒灌的无上威压,穿透了濒死的肉巢,穿透了污秽的混沌感知,如同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入这最后一点混沌意识的最深处!

这突如其来的、从未接触过的、位格远高于焚世魔骸的意志凝视,瞬间引爆了墨妖污染本源最深处、铭刻于混沌污秽中的……终极恐惧烙印!

“天……外……之……眼……”一个源自血脉本源的、模糊到几乎无法辨识的恐怖概念,如同古老的诅咒,在濒死的混沌意识中炸开!

这恐惧如此强烈,如此原始,甚至压过了对毁灭魔骸的畏惧!在这濒死的刹那,一切逻辑、一切思考、一切贪婪都彻底消失!求生!本能的求生!哪怕面对的是比死亡更恐怖的未知!

也就在这一刹——

嗡!

一点细微却清晰的银白光芒,穿透了破败柴房的屋顶,无视了层层枯萎藤蔓的遮挡,如同精准的手术刀,恰好投射在脓包核心那团仅存的、混乱蠕动的暗红墨浆之上!

这道光芒,正是从深渊魔骸与空间裂痕意志碰撞的中心……泄露逸散出来的一缕!

冰冷。秩序。纯粹。

它如同纯净的清泉,滴入污浊的泥潭!

“吼——!!!”

干瘪脓包猛地剧烈抽搐!濒死的混沌意识发出了垂死挣扎的、本能般的嘶嚎!它不认识这光芒的本质,但它敏锐地感知到了——这股力量所代表的威格!一种……足以震慑甚至压制那深渊魔骸的威格!

吞噬它!拥有它!

源自混沌吞噬本能的终极指令,压倒了烙印深处的恐惧!脓包表面猛地裂开一道口子,下方蠕动的暗红墨浆如同最贪婪的深渊之口,不顾一切地……将那缕投射下来的银白光芒……猛地吞噬了进去!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进了污秽的冰水!

脓包猛地膨胀、扭曲!吞噬了银白光芒的部位,瞬间变成了刺目的亮银色!而周围未被触及的暗红墨浆则疯狂地沸腾、涌起!银白与暗红,秩序与混沌,两种格格不入、位阶悬殊的力量,在这团濒死的污秽本源核心……展开了最原始、最野蛮的绞杀与吞噬!

整个濒死的藤蔓肉巢也随之猛烈痉挛!那些枯萎的藤蔓残骸如同回光返照般疯狂抽搐、甩动,将屋顶和墙壁砸得碎石飞溅!脓包表面的裂缝不断撕裂扩大,内部银光与暗红交织、搏斗的光芒透射而出,将破败的柴房映照得光怪陆离,如同地狱深处沸腾的熔炉!

深潭边缘。

吴承恩背后焚世星域的投影与那道泄露银芒的空间裂痕激烈对抗!虚幻的星域燃烧沸腾,试图将冰冷的银芒彻底焚化;而银芒则如同亘古不变的冰冷镜面,稳定地解析、映射着金焰的毁灭波动,每一次微小的涟漪,都让魔骸意志层面的冲击如泥牛入海。

就在这意志角力、空间裂痕被两者力量撕扯得即将崩溃的瞬间——

吴承恩两点燃烧的金焰瞳孔,猛地转向柴房方向!

他清晰地感知到,那道冰冷银芒的一部分……消失了?

并非消散,而是……被那个濒死的、污秽的巢穴核心……强行吞噬了!

魔骸的动作,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

那双焚烧万物的金焰之瞳深处,映照出柴房内那团银红交织、疯狂搏动的污秽脓包。

毁灭的意志依旧汹涌,但其中,似乎掺杂了一丝……纯粹的、因无法理解而产生的……冰冷困惑。

那个卑微的、污秽的、应该被彻底抹除的虫豸……

吞噬了……那道来自天外、连他都本能感到威胁的……秩序之光?

这荒谬绝伦、彻底颠覆逻辑的一幕,如同投入焚世烈焰中的一颗异种冰晶,让魔骸那绝对毁灭的运行轨迹……出现了一刹那的……偏差。

深潭边缘,空间裂痕在焚世星域投影与银白星芒的激烈对冲中剧烈颤抖、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无声的尖啸。那道泄露的银芒,在吴承恩暴怒的意志冲击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寒铁,光芒剧烈波动、闪烁,却依旧顽强地维持着那份冰冷秩序的轮廓,甚至……隐隐透出一丝更加精准的、试图解析这“异常毁灭源”的意图。

而就在这意志层面的狂暴角力达到顶点、空间裂痕即将被彻底撕碎的刹那——

吴承恩那燃烧着焚世金焰的瞳孔,猛地锁定了柴房!

柴房内,那濒死的污秽脓包吞噬银芒引发的剧变,如同投入绝对秩序与绝对毁灭战场中心的一颗混沌炸弹!那团银红交织、疯狂搏斗的光芒,散发出的不再是纯粹的污秽,而是一种混乱中强行糅合了秩序碎片的、更加诡异、更加亵渎的……异变气息!

这气息,如同最刺耳的噪音,瞬间打破了意志对峙的微妙平衡!

嗡!!!

吴承恩背后沸腾的焚世星域投影骤然一滞!那锁定空间裂痕、试图焚尽窥视者的毁灭意志,如同被无形的丝线强行拉扯,猛地分出了一股!这股意志不再纯粹,其中混杂着对那污秽巢穴竟敢吞噬天外之光的荒谬感,以及由此引发的、更加尖锐的……被双重亵渎的暴怒!

这股分流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怒涛,轰然卷向破败的柴房!

几乎在同一瞬间——

嗡!!!

那道泄露银芒的空间裂痕深处,冰冷的秩序意志也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转向!那原本专注于解析、压制焚世魔骸的银白光芒,如同被精准操控的探针,猛地分出一缕更加凝练、更加冰冷、带着绝对净化指令的光束,无视空间距离,瞬间跨越深潭,精准地……刺向柴房内那团正在疯狂异变的银红脓包!

这道净化光束,不再有任何观测意图,只有最纯粹的、抹除“污染源”的指令!

深潭边缘,焚世魔骸的毁灭意志怒卷柴房!

空间裂痕中,秩序星瞳的净化光束直刺污巢!

而柴房之内,那团吞噬了星芒的污秽脓包,正经历着最原始、最痛苦的蜕变!

三股截然不同、却同样恐怖的力量,在这一刻,于这片饱经蹂躏的污浊沼泽之上,在暴雨滂沱、空间残破的背景下,形成了短暂而惊心动魄的……三角对峙!

柴房。

“呃啊啊啊——!!!”

那团膨胀到极限、表面银红光芒疯狂搏斗的脓包,在两道来自不同至高存在的毁灭\/净化意志同时锁定的刹那,发出了超越痛苦极限的、灵魂层面的尖啸!

焚世魔骸的意志怒涛,裹挟着湮灭万物的威压,如同无形的亿万钧重锤,狠狠砸在脓包之上!脓包表面那些未被银芒触及的暗红墨浆区域,瞬间碳化、龟裂、剥落!整个脓包被这股意志冲击得向后剧烈塌陷、变形!

而那道来自秩序星瞳的净化光束,则如同最精准的死亡射线,无视了脓包外层的防御,直接刺入核心!光束所至,正在与暗红墨浆疯狂绞杀的银白光芒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瞬间暴涨!冰冷的秩序力量如同无数把锋利的手术刀,在脓包内部疯狂切割、分解、净化那些顽固的混沌污秽!

内忧外患,双重绝杀!

脓包核心,那点仅存的、源自墨妖污染本源的混沌意识,在濒临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被这极致的毁灭与净化双重压迫,彻底……点燃了!

“吞……噬……融……合……生!!!”

一个混杂着亿万种混乱意念的终极嘶吼,在脓包深处炸开!

不是反抗,不是逃避,而是……将自身残存的混沌本源、吞噬的秩序星芒、以及那两道来自不同至高存在的毁灭与净化意志……当作最后、也是最疯狂的……养料!

噗嗤——!!!

脓包猛地炸裂开来!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能量爆发。

炸开的脓包内部,并非污浊的粘液,而是一片……沸腾的、旋转的、由暗红、银白、以及一丝丝被强行掠夺、沾染了毁灭金芒与净化银辉的混沌能量……混合而成的……诡异星旋!

这星旋如同一个微型的、活着的混沌涡流,疯狂旋转、吞噬着周围的一切!那些被焚世意志碳化的墨浆碎屑,被净化光束切割的污秽残渣,甚至那两道锁定它的意志本身逸散出的、极其细微的能量波动……都被这旋转的星旋强行撕扯、吞噬进去!

星旋中心,一颗极度不稳定的、散发着紫红色幽光的核心正在……疯狂搏动!

整个破败的柴房,被这炸开的星旋瞬间笼罩!

那些枯萎的藤蔓残骸、崩落的金属碎片、腐朽的木材……在接触到星旋边缘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迅速融化、分解,化作最基础的物质流,被星旋贪婪地吞噬!柴房的结构发出最后的呻吟,屋顶、墙壁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迅速消失!

一个直径数丈、由紫红、银白、暗金碎屑交织而成的、疯狂旋转吞噬的……混沌星旋,取代了破败的柴房,悬浮在泥沼之上!星旋边缘,空间被强行扭曲、撕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一股混乱、贪婪、却又蕴含着某种强行糅合了不同规则碎片的、极其不稳定的……新生气息,从中弥漫开来!

万械之巢的残骸,在吞噬星芒、承受双重至高意志轰击的绝境下,完成了最后的、彻底的蜕变!它抛弃了所有逻辑外壳,抛弃了物质形态,将自身化作一团纯粹的、以吞噬与融合为唯一本能的……混沌星旋之胎!

深潭边缘。

吴承恩锁定柴房的毁灭意志,在触及那团新生的混沌星旋之胎的瞬间,如同撞上了一片粘稠而充满弹性的、不断旋转的沼泽!一部分毁灭之力被星旋强行吞噬、分解,另一部分则被那混乱旋转的力场扭曲、偏转!虽然依旧将星旋冲击得剧烈震荡、边缘溃散,却未能如预期般将其彻底湮灭!

他那两点燃烧的金焰瞳孔,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那团紫红、银白、暗金碎屑交织的、疯狂旋转的星旋之胎。

金焰深处,那丝荒谬的困惑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观察培养皿中变异菌落的……纯粹审视。

而那道来自空间裂痕的净化光束,在刺入星旋核心的瞬间,也如同石沉大海!星旋内部混乱的能量流与强行融合的规则碎片,构成了一片极度不稳定的混沌场域,将那道精纯的秩序净化之力强行扭曲、分散、最终……吞噬同化!

空间裂痕深处泄露的银白光芒,在净化光束失效的刹那,剧烈波动了一下!

那冰冷的秩序意志中,第一次清晰地传递出一种……名为“逻辑错误”的凝滞感!仿佛它那绝对精准的净化指令,在遭遇这团强行融合了秩序碎片与混沌本源的“异种”时,陷入了无法处理的悖论!

焚世魔骸的毁灭意志受阻。

秩序星瞳的净化指令失效。

而新生的混沌星旋之胎,则在两者的力量夹缝中,疯狂旋转、吞噬、搏动……

如同一个在毁灭与秩序废墟上强行诞生的……混沌之卵!

雨幕之下,深潭之畔。

暗金魔骸静立,身后星域投影缓缓收敛,金焰之瞳冰冷审视。

空间裂痕颤抖,泄露银芒波动,秩序意志陷入凝滞。

紫红星旋悬浮,吞噬残骸,胎心搏动,发出贪婪的嘶鸣。

三方,在短暂的毁灭碰撞后,陷入了更加诡异、更加危险的……死寂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