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找到吴承恩(1 / 2)

肖雯雯作为时空管理局的观察员,奉命前往公元1500年记录历史。

意外救下吴承恩难产的娘亲后,她发现婴儿吴承恩本该夭折。

时空管理局抹去他的存在,只为确保《西游记》成为一部歌颂统治的工具书。

肖雯雯化名“无生居士”潜伏吴家,秘密向吴承恩灌输反抗思想。

当吴承恩初稿被篡改成神佛救世的童话,她启动“金蝉计划”。

时光炸弹引爆瞬间,她将真正的故事大纲塞进吴承恩手中:

“妖魔不是山精,是吃人的苛政;真经非在天政;真经非在天上,在醒世的棍棒里。”

公元3050年,新长安城。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它固有的形态。它不再是不可逆转的涓涓细流,更像是一种可以被精密编织、折叠、甚至暂时冻结的奇特材料。这座悬浮于云层之上的巨大蜂巢状建筑——“时空枢纽”Alpha-7——便是操纵这种材料的核心所在。空气里弥漫着恒定不变的、带着淡淡臭氧味的清凉,光线永远明亮柔和,不偏不倚,精确地模仿着公元21世纪某个秋日下午三点的质量。没有窗户能窥见外部真实的天空,只有巨大的光幕上,永无止境地流淌着来自各个历史坐标点的、经过严格筛选和剪辑的“安全影像”,无声地演绎着被允许存在的“历史”。

肖雯雯就在这巨大蜂巢的深处,她的工作舱编号S-2489。舱壁是柔软的、9。舱壁是柔软的、能根据指令变换纹理和颜色的生物材料,此刻呈现着一种毫无生气的灰白。面前悬浮着的光屏上,复杂的时空流数据和任务简报闪烁着冰冷的蓝光。她的指尖在虚空中快速滑动、点击,操控着无形的界面,调取着关于公元1500年,大明弘治十三年的数据流。

信息像潮水般冲刷着她的意识:淮安府山阳县的地理坐标、气候参数、该年度的主要赋税额度、地方官员名录、县志记载的几场不痛不痒的冲突……一切都精确、冰冷、秩序井然。她是时空管理局“历史观察与记录部”的一名三级观察员,职责是像一枚无声的铆钉,将自己楔入历史长河的某个预设节点,不带任何感情地记录、编码、上传,确保管理局庞大的历史数据库保持绝对的“纯净”和“正确”。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历史早已被彻底驯服,成为管理局穹顶之下,一块剔除了所有危险棱角的、光滑的基石。

“观察员S-2489,肖雯雯,”一个毫无起伏的合成音在她脑中响起,是她的个人辅助系统“清辉”,“任务序列Kappa-Gaa-7确认。目标时空坐标:地球,公元1500年,大明弘治十三年,淮安府山阳县十三年,淮安府山阳县。观察对象:吴氏家族(次要旁系,非关键历史节点关联者)。任务时长:标准地球时72小时。准备进行微观尺度的时空锚定跳跃。请确认神经链接稳定性及生理参数。”

肖雯雯深吸一口气,那带着臭氧味的空气刺得她肺部微微发凉。她的目光扫过光屏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风险评估”标志,那里显示着最低级别的绿色。“确认。清辉,启动锚定程序。”

“收到。神经链接稳定率99收到。神经链接稳定率99.97%,生理参数在.97%,生理参数在安全阈值内。启动2489号时空跃迁单元。准备进行意识投射。倒计时:5…4…倒计时:5…4…3…2…1…锚定。”

没有剧烈的震动,没有刺眼的光芒。只有一种瞬间的、仿佛被抽离骨髓的细微眩晕,以及周遭环境纹理的骤然模糊和重组纹理的骤然模糊和重组。那恒定不变的灰白色舱壁,如同滴入水中的墨迹般晕开、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粘稠、带着强烈气味的黑暗。

寒冷,是肖雯雯,是肖雯雯意识清晰后的第一个感知。一种深入骨髓的、属于公元1500年深秋1500年深秋夜晚的湿冷。鼻腔里瞬间充满了复杂而浓烈的气息:燃烧不充分的劣质炭火味、土坯墙的霉味、某种草药的苦涩、浓重的血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甜腥。耳边不再是清辉那冰冷的合成音,而是压抑到极致的、痛苦的呻吟,来自一个女人,呻吟,来自一个女人,仿佛从喉咙深处被强行挤压出来,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濒死的抽噎。还有另一个女人急促而带着哭腔的低语,语速快得像是在念咒,听不清内容,只有恐慌在黑暗里弥漫。

肖雯雯的“存在”被锚定在这个逼仄空间的一个角落,她的“身体”由最先进的分子级拟态纤维构成,此刻模拟着与周围土墙几乎一致的出糙纹理和颜色,光线落在上面几乎不会产生反射。2489号跃迁单元赋予她的,是完美的光学和基础能量场隐身。她像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幽灵,悬浮在这五百多年前的产房里。

借着角落里唯一一盏如豆的油灯那摇曳不定、随时可能熄灭的昏黄光芒,肖雯雯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一张简陋得几乎就是几块木板拼成的木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汗水浸透了她的头发,一绺绺紧贴在惨白的脸颊上,嘴唇被自己咬出了深深的血痕。她的身体在每一次宫缩袭来时都弓起一个可怕的弧度,仿佛要从中间折断。盖在下身的粗布被褥,浸染开大片暗红、粘稠的血迹,那颜色在昏暗光线下黑得如同深渊。一个穿着粗布衣裙、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大概是稳婆)跪在床尾,双手沾满了同样的暗红,脸上的皱纹因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而扭曲着,度的紧张和恐惧而扭曲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菩萨保佑…用力!娘子再使把劲儿啊!这娃儿…这娃儿卡住了,横着了……血…血止不住啊!”

空气中那股甜腥的血腥味愈发浓重得化不开。稳婆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吴家娘子…挺住…挺住啊!这孩儿…怕是…孩儿…怕是…怕是要带累娘亲一起…一起走啊…”她无助地抬起头,浑浊的老泪混着汗水流下,“老天爷,开开眼吧!”

那张床上年轻妇人痛苦扭曲的脸,和那不断蔓延、仿佛拥有生命的暗红血色,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猛地烫穿了肖雯雯作为观察员那层“绝对客观”的冰冷外壳。她受过严格训练,看过无数历史影像中更残酷的场景——战争、屠杀、瘟疫,她都曾冷静地记录、编码、归档,像处理一堆无意义的数据。但此刻不同。这痛苦是真实的,就在眼前,带着温度,带着绝望的嘶鸣,带着生命流逝时特有的腥甜。那黑暗,那寒冷,那无助的哭喊,那浓得令人窒息的血腥……这不再是光屏上安全的影像流,这是公元1500年一个普通女人正在经历的真实炼狱。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意识深处响起,是清辉的强制提示:“观察员S-2489,检测到你的神经波动和激素水平出现显着异常波动,超出‘客观观察协议’安全阈值。请立刻启动情感抑制模块。警告:任何形式的干预行为均被严格禁止,违反条例将触发最高级别审查及记忆擦除程序。重复:禁止干预!”

清辉的警告如同冰锥刺入脑海,试图冻结她每一丝波动的情绪。那冰冷的条例条文在意识里闪烁红光:“非关键节点个体生命轨迹偏差,对历史宏观连续性影响概率低于0.003%……维持观察状态为最优选择。”

就在这冰冷的警告声中,床上那妇人发出一声濒死的、几乎不似人声的长嚎,身体猛地一挺,随即瘫软下去,只有胸膛还在软下去,只有胸膛还在微弱起伏。稳婆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不行了!吴家娘子!吴家娘子没力气了!孩子…孩子还在里头…血崩!血崩里头…血崩!血崩了!老天爷啊!两条命都要交代在这了!”

那稳婆满是血污的手徒劳地按着妇人下身汹涌而出的暗红,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绝望地看着床上迅速流逝的生命。那暗流逝的生命。那暗红的血,仿佛流进了肖雯雯的眼睛,染红了她的世界。

“影响概率低于0.003%……”清辉的提示音在肖雯雯脑海里冰冷地重复,精确得残忍。这微得残忍。这微小的数字背后,是两个即将消逝的名字——一个叫吴母张氏,一个尚未吴母张氏,一个尚未取名的男婴。在管理局浩瀚如烟的数据流里,他们的数据流里,他们只是两个将被标记为“自然损耗”的无关坐标点,如同两颗尘埃。

肖雯雯的视线凝固在吴母那张因失血而迅速变得青灰、嘴唇褪尽血色的脸上。她的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艰难的抽气都伴随着喉咙里细微的、令人心碎的咯咯声。那稳婆的哭嚎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彻底的、认命的绝望。

“认命的绝望。

“情感抑制模块启动失败。检测到观察员意识场出现高能级非理性扰动!重复,禁止干预!S-2489,立刻中止!”清9,立刻中止!”清辉的警告变得尖锐刺耳,如同警报。

中止?肖雯雯的指尖在虚空中停顿了一下。不。她目光倏地扫过左臂——那里覆盖着拟态皮肤,内里却嵌着管理局最尖端的“维生最尖端的“维生干预单元”,一个仅用于极端意外情况下维持观察员自身生命的装置。此刻,它成为了唯一的希望。

“清辉,执行紧急协议delta-7!授权使用维生单元标准医疗包!”肖雯雯的意识指令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决绝。这是利用权限漏洞,将用于自身卫生的资源,强行转用于目标。巨大的风险警报瞬间刷满了她的神经界面。

“协议冲突!严重违规!S-2489,你的行为将导致……”

肖雯雯直接屏蔽了清辉后续刺耳的警告。她的意念如同最锋利的刀子,强行切入了维生干预单元的核心指令层。权限代码被暴力改写,目标参数被重新设定——止血,强心,维持母体基本生命体征。拟态皮肤下,肉眼无法看见的纳米级导管瞬间激活,汲取着单元内储备的珍贵凝血因子、强效血管收缩剂和能量基质。

她一步踏出阴影的庇护,拟态的伪装在主动移动中如涟漪般波动,显露出一个模糊的、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修长人形轮廓。昏黄的灯光在她身上投下摇曳的光影,显得神秘而突兀。

“让开!”她的声音刻意压得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强行穿透了稳婆的哭嚎。

那哭嚎声戛然而止。老稳婆惊骇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看着这个突然从黑暗角落里“浮现”出来的身影。她穿着从未见过的、紧贴身体的深色衣物(拟态纤维的基础形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锐利得如同寒夜里的星子。在昏暗摇曳的油灯下,她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难以言喻的、笼罩着一层难以言喻的、非尘世的光晕。

“仙…仙女娘娘?”稳婆嘴唇哆嗦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缩去,恐惧暂时压过了悲痛。眼前的一切超出了她贫瘠认知的一切超出了她贫瘠认知的极限,唯有传说中的仙佛精怪才可能解释。

肖雯雯没有理会。她单膝跪到那简陋膝跪到那简陋的床板上,无视了浓重的血腥和污秽。她的动作精准、迅捷,没有丝毫迟疑。戴着拟态手套的左手看似虚按在吴母冰冷濡湿的小腹上方,实则纳米导管正透过皮肤精准释放凝血物质,强力封堵汹涌的出血点。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压在吴母颈部动脉处,一丝微弱的生物电流悄然导入,强行刺激那颗行将停跳的心脏,维持最低限度的泵血。同时,维生单元内高浓度的能量基质被转化为一股温热的生命流,缓慢注入吴母枯竭的血管。

“孩子胎位不正,横在里面,需要转位。”肖雯雯的声音依旧低沉,陈述着清辉扫描后反馈的信息,冷静得不像在谈论生死,更像在操作一台机器。她看向吓傻的稳婆,“你,过来按住她,在我动手时,固定住她的骨盆,用你最大的力气!想救她们母子,就照做!”

稳婆被这命令般的语气震慑,求生的本能和对未知力量的敬畏压倒了一切。她连滚爬爬地扑过来,用爬地扑过来,用尽全身力气压住吴母的髋部,粗糙的手因为恐惧和用力而剧烈颤抖。

肖雯用力而剧烈颤抖。

肖雯雯深吸一口气。她的右手完全探入了那片温热粘稠的血泊之中。拟态皮肤下的高精度传感器将内部的混乱——胎儿的位置、脐带的缠绕、子宫壁的带的缠绕、子宫壁的撕裂——瞬间清晰地反馈到她的意识里。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她屏蔽了清辉在脑海里疯狂闪烁的红色违规警告,屏蔽了吴母濒死状态下无意识的抽搐,屏蔽了稳婆粗重的喘息和屋外不知何时响起的、带着焦虑的拍门声。她的全部精神都凝聚在指尖,凝聚在那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小小生命上。她的动作轻柔到了极致,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小心翼翼地避开敏感组织,一点点地、极其艰难地将那横亘在生死之门的小小身体,之门的小小身体,在狭窄的通道里旋转了九十度,调整到正确的方向。

汗水顺着肖正确的方向。

汗水顺着肖雯雯苍白的鬓角滑下,滴落在染血的粗布床单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她的身体因为精神的高度集中和强行改写系统指令带来的反噬而微微颤抖。拟态纤维下的维生单元储备在疯狂消耗。

“好了!”肖雯雯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宫缩再来时,帮她用力推!”

仿佛回应她的宣告,吴母的身体在强心剂和能量基质的支撑下,爆发出了最后一丝源自生命本能的、垂死挣扎的力量。一声撕裂般的、混合着痛苦与解脱的嘶喊从她喉咙里冲出。在稳婆拼尽全力的按压和肖雯雯精准的引导下,一个小小的、湿漉漉的、浑身沾满胎脂和血迹的身体,终于滑入了这个冰冷而残酷的世界。

没有响亮的啼哭。。

没有响亮的啼哭。那小小的胸膛只是微弱地起伏着,嘴唇泛着淡淡的青紫。

“孩子!孩子怎么不哭?!”稳婆惊慌地喊,刚升起的希望又要破灭。

肖雯雯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迅速用手指清理掉婴儿口鼻中的粘液和血污,动作熟练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然后,她将掌心覆盖在婴儿冰凉的小小背心上。的小小背心上。一股极其微弱、经过精确控制的生物电流脉冲传递过去,轻柔地刺激着婴儿稚嫩的心肺神经丛。

“哇——!”

一声嘹亮、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