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兵大队人马…嚟到村口喇!见人就抓!见屋就搜啊!!”
门外的哭喊如同丧钟敲响!瞬间将土屋内本就濒临崩溃的恐惧引爆至顶点!
“唔好——!”老阿嬷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浑身筛糠般抖起来。年轻后生脸色惨白,绝望地盯着那扇被砸得砰砰作响、摇摇欲坠的木门。
床上,阿义挣扎着想要坐起,腿上的伤口因用力而再次涌出鲜血,染红了简陋的草席。阿妹吓得连哭都忘了,死死蜷缩在哥哥身边,大眼睛里只剩下纯粹的、凝固的恐惧。
陈火木的脸色在昏暗的油灯下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猛地拔出了腰间一把磨得锃亮的柴刀,刀刃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寒芒!但他的眼神,却在绝望的凶狠之下,难以抑制地闪过一丝更深沉的恐惧——不仅仅是对门外荷枪实弹的宪兵,更是对身后那两个身怀“死人光”、随时可能引来更大灾祸的“妖异”!
前有狼,后有虎!溪底寮这片最后的贫民窟,已成绝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瞬间!
“呃啊——!!!”
蜷缩在竹椅上的刘继康,爆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陈火木关于祖祠和死人光的揭露,如同点燃了引信,彻底引爆了他脑海中那汹涌狂暴的“数据流”!
无数破碎扭曲的画面在他意识中疯狂冲撞、叠加:
?幽蓝的死光!撕裂黑暗的原始山林,树木在无声的能量束扫过瞬间化为灰烬!
?焦黑的尸体!扭曲成非人的形状,皮肤表面覆盖着灰败的、如同他掌心烙印般的死皮!
?孩童陈火木的脸!因目睹地狱而极度扭曲,瞳孔中倒映着那毁灭一切的蓝光源头——一座在能量风暴中若隐若现、散发着亘古不祥气息的古老祠堂轮廓!
?肖雯雯冰冷的脸!与祠堂废墟中残留的某种冰冷金属纹路在意识中重叠!
?U盘冰冷的触感!放大!扭曲!核心深处仿佛有幽蓝的漩涡在旋转!
“警告…同化…风险…90%…主体心智…即将…迷失…”肖雯雯体内的电子警报声在刘继康的颅内凄厉尖啸!
剧烈的痛苦让刘继康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穿过,剧烈地抽搐、弹动!他双目赤红,瞳孔时而涣散如深渊,时而紧缩如针尖!视野中的一切——昏暗的土墙、惊恐的人脸、油灯摇曳的火苗——都开始剧烈地扭曲、旋转,拉伸出诡异的蓝色弧光!他甚至能看到陈火木身上散发出一种代表恐惧的、抖动的暗红色气流,而地上昏迷的肖雯雯,则被一层不断逸散、微弱却致命的幽蓝光晕所笼罩!
“污染…源头…祖祠…U盘…密钥…真相…”这些词汇在他混乱的意识中如同疯狂的弹珠来回撞击!肖雯雯是来阻止污染?还是她本身就是污染?祖祠是锚点?还是源头?他掌心的烙印是什么?还是同化的媒介?!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土屋那本就脆弱的木板门,被外面巨大的力量猛地踹开!门板向内轰然拍在地上,激起漫天灰尘!冰冷的夜风裹挟着雨水和浓烈的硝烟味猛地灌入!
刺眼的手电筒光柱如同数把利剑,瞬间刺破屋内的昏暗,狠狠打在众人脸上!
“唔准动!全部举手!趴低!”一个嚣张跋扈、带着浓重外省口音的吼声响起!几个穿着雨衣、端着上了寒光刺刀步枪的宪兵身影,如同索命的恶鬼,堵在了门口!为首的一个军官模样的胖子,用手枪指着屋内,脸上带着残忍的狞笑!更多的脚步声和呵斥声从屋外传来,显然整个溪底寮都被包围了!
“啊——!”老阿嬷终于承受不住这接踵而至的恐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瘫软在地。
“叼你老母!跟佢地拼了!”陈火木身后的年轻后生被绝望激发出原始的凶性,抄起手边的锄头就想扑上去!
“唔好!”陈火木猛地一声暴喝,制止了后生送死的举动!他挡在最前面,柴刀横在身前,怒视着门口的宪兵军官,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长官!呢度只有老弱妇孺!冇你要揾嘅暴徒!”
“冇暴徒?”胖子军官用手电光一一扫过屋内:地上昏迷不醒、草席下肩头隐约渗着诡异蓝光的肖雯雯;竹椅上状若疯魔、剧烈抽搐、右手掌心灰败色蔓延的刘继康;床上血流不止、满脸愤恨的阿义;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老弱……这诡异的景象让他也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更炽热的贪婪和残忍!
“妖光!果然有妖物在此!”他指着肖雯雯肩头的蓝光,兴奋地对手下吼道,“还有那个失心疯的小子!肯定也是被妖物蛊惑的余孽!抓起来!统统抓起来!死活不论!”他看到了功劳!巨大的功劳!“上头严令,身染蓝光邪祟者,格杀勿论!”他最后一句特意提高了音量,既是宣判,也是威慑!
几个如狼似虎的宪兵立刻端着刺刀就要冲进来抓人!
“睇下你敢!”陈火木双目赤红,柴刀猛地向前一指,一股草莽枭雄的悍勇之气勃发!他身后的队员也握紧了简陋的武器,准备做殊死一搏!屋内空气如同拉到极致的弓弦,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血腥冲突即将爆发的零点一秒!
竹椅上的刘继康,在极致的痛苦和混乱中,意识被逼到了崩溃湮灭的边缘!肖雯雯的警告“同化风险90%”如同最后的丧钟!他掌心的烙印灼热得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点燃!那些疯狂冲击的扭曲画面在濒临极限的那一刻,骤然定格在一幅诡异的重叠影像上——
陈火木记忆中的祖祠废墟深处,一块布满灰尘和苔藓的古老石碑基座……其侧面雕刻的、几乎被岁月磨平的云雷纹……竟然和他左手死死攥着的黑色U盘表面,那精密到毫厘的、仿佛蕴含宇宙至理的科技纹路……完美重合!
锚点!密钥!实体与数据的对应!祖祠的结构坐标……就是U盘存储信息的物理映射?!
这如同闪电般的领悟,在意识湮灭前的刹那,击中了刘继康!
“啊——!!!”
濒死的绝境和这疯狂的领悟,引爆了烙印最后的力量!刘继康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咆哮!他不是扑向宪兵,也不是扑向陈火木,而是用尽最后残存的意志和全身的力气,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从竹椅上弹起,重重地扑向了地上昏迷的肖雯雯!
目标——他烙印着环形灰败伤痕的滚烫右手,狠狠抓向肖雯雯的左手手腕——那里,同样烙印着一个焦黑的环形痕迹!
而在扑出的同一瞬间!他紧握着U盘的左手,用尽最后一丝清醒,将那个冰冷坚硬的金属块,狠狠地、不顾一切地……捅向了肖雯雯肩头那处不断渗出幽蓝能量的伤口!
他要赌!赌这U盘就是唯一的“密钥”!赌祖祠就是唯一的“接口”!赌这濒死的接触,能激活肖雯雯体内最后残存的、更高维度的力量!
要么湮灭!要么……绝境逢生!
“唔好俾佢发妖法!”门口的胖子军官惊骇地看到刘继康的动作,直觉告诉他这是最危险的举动!他嘶吼着举起手枪,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狭小的土屋内震耳欲聋!
子弹呼啸而出!目标——扑向肖雯雯的刘继康后心!
就在子弹即将洞穿刘继康身体的刹那!
“嗤——!!!”
刘继康烙印滚烫的右手,死死抓住了肖雯雯手腕的烙印!
“咔哒!”
黑色U盘的尖端,深深嵌入了肖雯雯肩头那幽蓝色的能量伤口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一股无声的、却让整个空间都为之震颤的恐怖能量涟漪,以肖雯雯的身体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嗡——!!!
一道比之前在粮仓强烈百倍、纯粹百倍的幽蓝色光柱,毫无征兆地、无声无息地从肖雯雯体内爆发!光柱并非向上,而是瞬间笼罩了扑在她身上的刘继康,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四周扩散!
那道射向刘继康后心的子弹,在接触到幽蓝光柱边缘的瞬间,连同它所携带的动能和杀意,如同投入黑洞的微尘,无声无息地湮灭殆尽,连一丝青烟都未曾留下!
光柱扫过了门口的宪兵!胖子军官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扭曲,最终化为极致的、无声的惊恐!他和身边的几个宪兵,在被幽蓝光芒掠过的刹那,身体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沙雕,瞬间分解、崩解!没有血迹,没有惨叫,只有无数细微到极致的粒子尘埃,在幽蓝的光晕中一闪而逝,彻底归于虚无!
光柱继续扩散,扫过土墙!厚实的土坯墙体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消融!屋顶的瓦片、木梁在幽蓝光芒中化为齑粉飘散!
整个土屋……连同屋后的一片区域,在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内,被这道纯粹的、代表高纬度湮灭之力的光柱,彻底抹去!原地只留下一个边缘整齐光滑、深达数尺、如同被巨大玻璃杯罩过然后连“杯”带内容物一起移除的……碗形巨坑!
坑底,只剩下两个人——紧紧抓在一起、被幽蓝光柱笼罩核心的刘继康和肖雯雯!
以及,一块静静躺在坑底焦土之上、表面纹路流转着微弱幽蓝光芒的……黑色U盘。
整个世界安静了。
溪底寮边缘的枪声、宪兵的呵斥、村民的哭嚎……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陈火木、阿义、阿妹、老阿嬷、年轻后生……所有没有被光柱直接波及、站在土屋边缘或稍远处的人,都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僵立当场!他们浑身冰冷,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超出一切认知的、如同神罚般的毁灭景象!看着那诡异的巨坑!看着坑底那两个被幽蓝光芒包裹、如同祭品又如同神只的身影!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冰冷的雨水,无声地飘落,洒在焦黑的巨坑边缘,洒在幸存者们因极致恐惧而麻痹的脸上。
坑底。
刘继康趴在肖雯雯身上,意识在刚才那毁天灭地的能量爆发中几乎彻底粉碎。他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但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只有掌心和肖雯雯手腕烙印接触的地方,传来一种冰冷的、如同液体金属流动的链接感。他艰难地转动唯一还能勉强感知的眼球。
他看到了。
在他身下,一直昏迷的肖雯雯,那双紧闭的眼睛……正在缓缓睁开。
不再是之前的浑浊、涣散。
那是一双冰冷、纯粹、仿佛由最深邃宇宙星尘凝聚而成的……幽蓝色眼眸!眼眸深处,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只有无尽的、冰冷的、非人的……数据流!
坑底,冰冷的雨水混着细碎的焦土,打在刘继康麻木的脸上。他身体如同碎裂后被强行粘合的陶偶,每一寸都痛到失去知觉,只有右掌心烙印与肖雯雯手腕伤痕接触的地方,传来一种冰冷的、如同液态金属流动的粘腻感,牢牢焊接着两人的命运。
他艰难地转动唯一还能勉强感知的眼球,视线模糊地聚焦在下方的肖雯雯脸上。
那双睁开的眼睛。
不再是人类的瞳孔。
那是两片凝固的、深不见底的幽蓝宇宙。没有眼白,没有虹膜纹理,只有纯粹到极致的、仿佛由冰冷星尘和绝对零度的数据流压缩而成的……光域!幽蓝的光在“眼眸”深处高速流转、碰撞、湮灭,散发出一种非人的、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理性与漠然。
这不再是肖雯雯。
这是……某种被强行激活的、更高维度的存在实体!
“深蓝协议…强制唤醒…核心逻辑…重构完成…”
一个冰冷、毫无起伏、如同亿万光年外传来的电子合成音,直接穿透了刘继康的耳膜,在他的颅骨内共振响起!声音的来源,正是那双幽蓝的数据之眼!
“警告!”冰冷的声音毫无预警地再次响起,如同程序报错,“检测到高维逻辑污染残余!污染源坐标:1947年基准时空-嘉义溪底寮!污染强度:III级!扩散风险:高!”
伴随着这声冰冷的警告,那双幽蓝数据眼的深处,骤然爆发出一股无形的、却足以让空间都为之扭曲的探查力场!这股力量无视物理阻隔,瞬间扫过整个溪底寮!
巨坑边缘。
陈火木、阿义、阿妹、老阿嬷、年轻后生……所有在湮灭光柱边缘幸存下来的人,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穿了灵魂,瞬间僵直!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极致恐惧攥住了他们的心脏!他们无法理解那声音,但那双非人的眼睛和扫过身体的冰冷探查,让他们感觉自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被更高维度的屠夫审视着!
“污染扩散节点…定位…”冰冷的电子音无情地继续,“人类个体:陈火木(编号:hAS-)…污染关联强度:72%…逻辑污染载体:记忆碎片-‘祖祠’、‘死人光’…”
“人类个体:刘继康(编号关联体:Kt-)…污染关联强度:99.8%…逻辑污染载体:时空烙印(损毁度92%)…意识空间…”
刘继康的意识如同被投入冰海!陈火木的记忆碎片……竟然被这冰冷的“深蓝协议”判定为逻辑污染的扩散节点?!而他刘继康,更是高达99.8%的污染源头?!
“执行协议:逻辑污染清除程序…”冰冷的裁决下达!
那双幽蓝的数据眼缓缓转动,锁定了坑边僵立的陈火木!
一股无形的、纯粹的湮灭之力,如同死神的凝视,瞬间聚焦在陈火木身上!周围的雨水诡异地避开他,空气发出细微的撕裂声!陈火木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冻结了,灵魂仿佛要被从躯壳里硬生生抽离!那双幽蓝的眼睛里,没有丝毫人类的情绪,只有执行清除指令的绝对冷酷——就像清除一段错误代码!
“唔——!”陈火木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嗬嗬声,连挣扎的力气都被剥夺!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