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主事老者和几位观礼仙人的脸色渐渐变了。窥玄镜中清晰显示,秦嫚妖的气血非但没有被灼烧削弱,反而如同被投入了优质薪柴的烘炉,越发旺盛磅礴,那肉身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本源光华,并非他们预想中的任何一种已知仙体宝光,而是一种深沉、内敛、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混沌之色!那色彩在镜中流转,带着令人心悸的古老与神秘。
“这……此女肉身竟强横至此?初阶庚金仙焰竟不能伤其分毫?”一位身着湛蓝仙袍的仙人忍不住低呼出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云渺仙使脸上的标准笑容也有些僵硬,他下意识地看向主事老者。老者眼中精光爆射,如同发现了绝世瑰宝,沉声喝道:“加码!注入三成地脉金气!”
操控阵法的仙人不敢怠慢,法诀一变。符文光芒再盛,那原本炽白的庚金仙焰颜色骤然转为刺目的亮金色,温度急剧攀升,穿透力更是暴涨数倍,连周围的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嗡鸣。
然而,火焰中的秦嫚妖只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依旧岿然不动,连抱臂的姿态都懒得换一下。那亮金色的、足以轻易撕裂普通真仙护体仙光的火焰在她周身盘旋呼啸,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绝对存在的墙壁,无法侵入分毫,徒劳地消耗着能量。
“不够看啊。”她甚至懒洋洋地开口,声音透过狂暴的火焰传出,依旧清晰无比,带着一丝戏谑,“仙界就只有这点本事?还有没有更带劲的?这点火苗,连暖身子都嫌不够。”
主事老者脸色彻底铁青,花白的胡须都微微颤抖,眼中交织着骇然与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更深沉的贪婪。他猛地一挥袖袍,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与狠厉:“不知天高地厚!全力催动!引动地脉深处五金之精,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轰隆!
整个试金台剧烈一震,仿佛地龙翻身。九根蟠龙金柱上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低沉的龙吟。台面上的符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庚金仙焰彻底化为一种近乎液态、粘稠无比的白金色流火!流火之中,甚至隐约可见无数细微如沙砾的金属颗粒在高速流动、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铿锵之音!恐怖的高温与锐气弥漫开来,让台下几位修为稍弱的仙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这已是足以威胁到普通金仙肉身的可怕力量!
这一次,秦嫚妖终于动了。她不是后退,也不是防御,而是猛地张开嘴,深吸了一口气!那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吞天食地的霸道意蕴!那足以熔金化铁、焚山煮海的白金色流火,竟如同长鲸吸水般,化作一道炽热的洪流,被她一口吸入腹中!
刹那间,她周身赤芒大盛,一股蛮荒、暴烈、却又带着混沌包容一切意蕴的恐怖气息冲天而起,如同沉眠的太古凶兽苏醒,将那试金台周围稳固的禁制都冲得一阵明灭不定,剧烈晃动!她抬手,随意地拍了拍毫无变化、依旧平坦的小腹,打了个带着浓郁金属腥气的嗝,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森白得晃眼的牙齿:
“味道还行,就是杂质多了点,有点塞牙。”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仙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那抹依旧从容、甚至带着几分慵懒的红色身影,仿佛在看一个从洪荒时代走出的、完全超出他们理解范畴的怪物。那眼神里,最初的审视探究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纯粹的震惊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云渺仙使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震惊与一种几乎无法控制的、火热的渴望。
主事老者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干涩无比。他死死盯着窥玄镜中那非但没有黯淡、反而因为吞噬了庞大庚金精气而愈发璀璨、几乎要刺伤他神魂的混沌本源光华,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梦呓般喃喃道:“完美……近乎完美的混沌道躯……万法难侵,诸邪辟易……古籍记载竟是真的……”
秦嫚妖环视一圈,将台下众人那精彩纷呈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更甚。她知道,这番肆无忌惮的表现,既在一定程度上震慑了这些心怀鬼胎的宵小,更如同在干柴上泼下了滚油,彻底点燃了他们内心深处那压抑已久的、病态的贪婪。
她不再多看那些人一眼,大步流星地走下试金台,回到姐妹身边,暗中传音道:“玩够了,热身的兴致也没了。该你们了。瞧瞧这帮老家伙,眼珠子都快掉出来,挂在咱们身上了。”
李琴雅、沈若水、王诗画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与决断。这“金石之试”的阳谋,她们已无法完全隐藏或回避。接下来,便是各展手段,在这虎狼环伺、目光灼灼之下,演好这场“怀璧其罪”的凶险戏码,在展现价值与隐藏底牌之间,走好每一步。
真正的风雨,已然迫在眉睫,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