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令——!”秦战狂吼一声,如同出闸的猛虎,两步就冲到瘫软在地的赵德言面前!
赵德言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裤裆湿透,看着那逼近的巨斧和秦战狞笑的虬髯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绝望声响,屎尿齐流!
“狗官!下去跟你儿子团聚吧!”秦战狞笑一声,巨斧高高抡起!没有花哨!没有犹豫!带着千钧之力,如同劈开朽木!
“噗嗤——!咔嚓——!”
斧刃入肉的闷响与颈骨碎裂的脆响交织!一颗戴着浅绯官帽的头颅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三尺!无头的尸身颓然栽倒!
“下一个!”秦战看都不看,大步走向昏死过去的王县令!
“饶…”王县令似乎被血腥味刺激得醒来,刚吐出一个字。
“噗——!”
巨斧再次落下!又是一颗头颅飞起!血柱喷溅!
公堂之内,血雾弥漫!浓烈的血腥味中人欲呕!百姓们被这血腥暴戾的一幕惊得屏住呼吸,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欢呼!红棍们则看得血脉贲张,齐声叫好!
秦战却意犹未尽!他弯腰,如同拎小鸡般抓起赵德言那颗血淋淋、兀自瞪着眼睛的头颅,又踢了踢王县令的无头尸身,咧嘴狞笑:“挂午门?这个俺在行!”
他大步流星,一手一颗头颅,如同拎着两颗烂西瓜,在百姓敬畏的目光和红棍们的簇拥下,昂首挺胸走出县衙!所过之处,血滴洒落一路!他径直走向长安城最威严、最显赫的所在——承天门(宫城正门,亦称午门)!
在无数长安百姓惊恐又解气的注视下,秦战将两颗血淋淋的头颅,用随身携带的粗麻绳狠狠系住发髻,然后如同挂腊肉般,猛地甩上了承天门那巍峨高耸的朱漆门楼!头颅挂在飞檐斗拱之上,在秋风中晃荡,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对着下方熙攘的朱雀大街!
“狗官之首,悬于午门——!!”
秦战一声咆哮,如同虎啸山林,震动整个长安!
县衙内。
秦哲看着秦战拎头而去的背影,咂了咂嘴,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仿佛刚看完一场精彩的大戏,啧啧有声:
“啧啧啧…爽!”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仿佛沾染了什么脏东西,对着李世民和满堂呆滞的众人随意一拱手:
“行了,老李,热闹看完,架也打完了,头也砍了。兄弟我撤了!家里还炖着酒呢!走了走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他招呼着秦杨和红棍们,转身就往外走,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仿佛刚才发生的血案和悬挂午门的头颅都与他无关。
就在他一只脚踏出破碎门槛的刹那,脚步却微微一顿。他没回头,只是晃了晃不知何时从腰间摸出来的一个粗糙竹筒(装水用的),用他那带着浓重乡音、却异常清晰的调子,随口哼唱般念道: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逝将去女,适彼乐土。”
“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诗经·魏风·硕鼠》!字字如冰,句句似刀!将那些盘踞高位、鱼肉百姓、贪得无厌的官吏,比作人人喊打的肥硕老鼠!饱含控诉,充满决绝的逃离之心!
秦哲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带着魔力,清晰地回荡在血腥弥漫的公堂之上,钻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尤其是那最后一句“乐土乐土,爰得我所”,带着一种近乎飘渺的向往和深深的讽刺。
念完,他不再停留,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晃着竹筒,带着秦杨和一群昂首挺胸的红棍,身影消失在县衙门外喧嚣的阳光里。
公堂之内,死寂无声。
只有浓烈的血腥味和门外百姓压抑的议论。
房玄龄须发微颤,脸色煞白,喃喃自语:“《硕鼠》…《硕鼠》…他竟…竟如此…如此…”他震撼得说不出完整的话。这华社团的“蛮夷”首领,先是《嘲鲁儒》、《相鼠》,如今又随口吟出《硕鼠》!句句直指时弊,字字诛心!其见识之毒,文采之锐,对官场洞察之深…简直骇人听闻!
长孙无忌面如金纸,还保持着跪姿,秦哲那句“硕鼠”如同鞭子抽在他心上,吏部失察之责,被这诗句钉得死死的!
李世民站在原地,玄色大氅在穿堂风中微微摆动。他望着秦哲消失的门口,望着那破碎的门洞外刺目的阳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秦哲那市侩的痞笑、血腥的戏谑、吟诗的飘然、离去的洒脱…还有那首字字泣血的《硕鼠》…如同无数碎片,在他脑海中激烈碰撞!
这秦哲…到底是粗鄙莽夫?还是深藏不露的智者?亦或是…一个洞穿世情、玩世不恭的…妖孽?
他缓缓转身,看向失魂落魄的房玄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沉重:
“玄龄…”
“老臣在…”
“我大唐满朝朱紫…”李世民的目光扫过地上两滩刺目的血泊,又望向承天门的方向,仿佛能看到那两颗悬挂的头颅,“竟…竟担不起人家随口一句诗啊…”
一声叹息,重若千钧。
“回宫。”李世民不再多言,玄色大氅卷起一阵寒风,率先向外走去。那背影,在午后的阳光下拉得老长,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贞观吏治的铜镜,第一次被一首诗、一把刀、两颗悬挂的头颅,映照出刺骨的寒芒。而那个晃着竹筒、哼着歌走向龙首原的身影,在李世民心底投下的影子,已深如渊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