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潮阁”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林墨身上,齐刷刷转向了楼梯口。幽冥阁!这个名字带来的压迫感,远比林墨刚才的宣言更加直接和冰冷。
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敲击在木制楼梯上,也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顾苍云手中的核桃停止了盘动,周伏龙缓缓放下了茶杯,浑浊的老眼中精光凝聚。南北两派的人物,无论之前是何种立场,此刻都面露凝重,不少人下意识地调整了坐姿,或暗暗扣住了随身的法器。
林墨眼神微眯,体内灵力悄然运转,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将苏月白和陈天佑隐隐护在身后。陈天佑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苏月白则迅速将平板电脑切换至某个界面,手指悬在屏幕上方,随时准备启动应急措施。
在众人注视下,一个身影缓缓出现在二楼。
来人并非想象中那般青面獠牙或是煞气冲天。他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旧式中山装,身材干瘦,戴着一副老式的圆框黑边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普通,甚至带着几分旧时教书先生般的刻板与木讷。
若非他周身那股若有若无、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阴冷死寂之气,以及那双透过镜片,毫无生气、如同两口深井般的眼睛,几乎要让人以为他走错了地方。
他手中捧着一个约一尺见方的黑色木盒,盒子样式古朴,表面没有任何纹饰,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不祥气息。
“鄙人,幽冥阁信使,编号癸亥。”干瘦男子开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干涩而毫无波澜。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林墨身上,微微躬身,姿态竟带着一种诡异的礼貌,“奉阁主之命,特来为林墨先生,送上薄礼一份,并传达阁主口谕。”
他无视了在场所有南北两派的高手,仿佛他们只是背景板,眼中只有林墨一人。
这种极致的傲慢与无视,让不少人心生怒意,但更多的是寒意。此人气息内敛至极,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绝非易与之辈。
“幽冥阁的耗子,也敢光明正大跑到这里来撒野?!”之前拍桌的北派壮汉脾气最爆,怒吼一声,猛地站起,周身气血勃发,就要动手。
编号癸亥的信使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捧着木盒,静静地看着林墨。
“王师弟,稍安勿躁。”顾苍云沉声开口,阻止了壮汉。他目光锐利如鹰,盯着那信使,“幽冥阁阁主有何指教,不妨直言。”
信使癸亥这才微微侧头,看向顾苍云,木然的脸上挤出一丝堪称恐怖的笑容:“顾理事,阁主只是让我给林墨先生送礼,并无意与北派为难。当然,若有人非要自寻死路,鄙人也不介意……顺手清理。”
他话说得平淡,但那“清理”二字中蕴含的血腥味,却让在场众人脊背发凉。
“礼物在此,请林墨先生笑纳。”癸亥重新看向林墨,双手将黑色木盒平举递出。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幽冥阁送的礼,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绝非凡品,必然是极其恶毒凶险之物!
陈天佑下意识想挡在林墨前面,却被林墨用手势拦住。
林墨神色平静,目光落在那个黑色木盒上。在他的“观气”视界中,那木盒被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漆黑死气包裹,死气之中,更夹杂着无数扭曲、痛苦、充满怨恨的灵魂碎片在无声尖啸。这不仅仅是一个盒子,更像是一个微型的炼狱入口。
他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淡淡道:“林某与贵阁主素无交情,此礼,受之有愧。有何指教,直说吧。”
癸亥似乎料到了林墨的反应,依旧保持着递出的姿势,木然道:“林先生不必客气。此物名为‘聚怨盒’,内蕴三百六十道新丧生灵的怨魂,经秘法炼制,日夜哀嚎,最是能侵蚀心神,污人法力。阁主言道,此物……与林先生那天机宗的正道灵力,最为相配。”
聚怨盒!三百六十道新丧怨魂!
众人闻言,无不色变!这是何等残忍恶毒的手段!这不仅仅是送礼,这是赤裸裸的示威和诅咒!
“混账东西!”陈天佑目眦欲裂,这等拿生灵魂魄炼器的行为,触了他心中最大的逆鳞。
苏月白也是脸色发白,强忍着不适,低声道:“能量读数……极高!极度危险!”
癸亥对周围的反应置若罔闻,继续用那干涩的声音说道:“另外,阁主口谕:天机宗传承,不该存于当世。林墨,你若识相,自废修为,交出传承与地灵,可保你身边之人无恙。若冥顽不灵……”
他顿了顿,那双死井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墨,一字一句道:
“七日之内,必登门拜访,取你性命,血洗墨渊斋,鸡犬不留!”
“此为——阎罗帖!”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