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山搀扶着虚弱的贾张氏,慢慢走出医院。
外面的雪籽还在下,落在两人的头上、肩上,冰凉刺骨。
贾张氏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嘴里还在低声念叨着儿子的名字,那声音里的绝望与无助,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凄凉。
当天下午,一辆蒙着黑布的板车缓缓停在院门口,贾东旭的遗体被工友们小心翼翼地抬了下来。
贾张氏扑上去,刚想哭喊,却被马德山拦住:“老张,让东旭安安生生进门。”
工友们将遗体安置在正房的临时灵堂里,挂上白幡,点上长明灯,简陋却肃穆。
四合院的街坊们都默默过来帮忙,有的折纸花,有的搭灵棚,没人多说话,只有偶尔的叹息声,混着贾张氏压抑的抽泣,在寒冷的空气里弥漫。
接下来的两天,院里弥漫着悲戚与忙碌。马德山里外操持,联系殡仪馆、敲定下葬流程,事事亲力亲为。
何雨柱则应下了厨师的活儿,轧钢厂给了充足的物资配额,让他做顿体面的丧宴。
“柱子,费心了。”马德山路过厨房,看着何雨柱颠勺的身影,低声道。
何雨柱抹了把额头的汗,语气沉重:“马师傅,东旭哥是好人,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让他走得风光点。”锅里的猪肉炖得咕嘟冒泡,香气飘满整个院子,与灵堂的悲戚氛围形成了刺眼的反差。
第三天,下葬的日子到了。
灵堂前,贾张氏哭得瘫倒在地,被邻居们扶着才能勉强站立。
秦淮茹穿着一身素衣,扶着灵柩,脸色苍白如纸,眼眶红肿得几乎睁不开。
她怀着身孕,身形本就虚弱,连日的悲痛让她摇摇欲坠,好几次都要栽倒,全靠王文静在一旁搀扶。
院里的孩子们不懂生死的沉重。
虚岁八岁的棒梗,穿着不合身的孝衣,盯着厨房飘来的香气,咽了咽口水。
他隐约知道爹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给她带窝窝头了,但“好吃的”三个字,在饥饿的本能面前,压过了懵懂的悲伤。
三岁的贾当更是懵懂,被奶奶抱在怀里,看着周围的人哭哭啼啼,却只被手里的馒头吸引。
她咬得满嘴是渣,含糊地喊着“还要”,完全不懂这场热闹的宴席,是为了送那个总爱摸她头的爹最后一程。
“淮茹,吃点东西,你怀着身子呢。”马德山劝道。秦淮茹摇摇头,刚想说话,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直直地晕了过去。
“秦淮茹!”众人连忙围上来,掐人中、揉胸口,好一会儿她才缓缓醒转,睁开眼就哭:“东旭……我想东旭……”
送葬的队伍出发时,天阴沉沉的,刮着冷风。秦淮茹被人搀扶着,一步步跟在灵柩后,走得极慢。
走到胡同口时,她看着灵柩被抬上板车,又想起贾东旭当初骑着自行车上下班的身影,悲痛再次袭来,眼前一黑,又一次晕了过去。
“快,找块板子让她躺下!”何雨柱连忙喊道。邻居们七手八脚地找来一块门板,让秦淮茹躺下,等她醒过来,众人劝她别去墓地了,她却摇着头,执意要送贾东旭最后一程。
下葬的过程很快,黄土一抔抔盖在棺木上,渐渐堆成一个小土坡。
贾张氏哭得撕心裂肺,棒梗看着越来越高的土堆,终于明白爹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手里的馒头掉在地上,咧开嘴哭了起来。
贾当被吓得也跟着哭,却还不忘捡地上的馒头碎屑往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