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媳妇李大妮领着一个四岁多的男娃,正站在院里晒太阳,那是他们1939年出生的儿子,叫许大茂——名字是许伍德取的,说“希望孩子以后能有出息,别像他一样没本事”。
看到何大清,李大妮有些拘谨,抱着孩子往后退了退。
许伍德正好下班回来,看到老周身边的陌生人,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打招呼:“这位是?看着面生呢。”
老周赶紧打圆场:“是我老家的表弟,来北平找活干,暂住几天。”许伍德没多问,只是叹了口气:“现在北平找活难,日本人管得严,我这放映的活,也是托了好多关系才换来的,勉强够糊口。”
何大清看着许伍德手里磨得发亮的皮包,又看了看李大妮领着的许大茂,心里清楚,在沦陷的北平,普通百姓能活下去,就已不易。
四合院不远处的娄氏轧钢厂,如今已换了主人。
厂门口挂着“大日本帝国华北军需工厂”的牌子,门口的岗哨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严查进出的工人。
何大清站在远处的胡同口,看着厂里高耸的烟囱,心里沉甸甸的。
这座曾经的民族工业工厂,如今成了日军生产军火的牢笼,每天有无数的钢铁被熔炼成炮弹、坦克零件,用来对付中国人。
“厂里的工人大多是被迫去的,每天要干十二个小时,还经常被日本人打骂。”老周指着轧钢厂的侧门,“那边有个小门,是给工人送饭的,我们的人每天都去送饭,能趁机打听厂里的情况。上个月,有个工人想偷偷把厂里的军火图纸带出来,被日本人发现了,当场就……”老周没再说下去,何大清却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他想起当年在热河兵工厂里,队员们用自产的武器抗击日军,而北平的轧钢厂,却在为敌人生产凶器,心里一阵刺痛。
“记下来,把轧钢厂的布防、运料时间都摸清,等时机成熟,咱们得想办法毁了它,不能让它再为虎作伥。”何大清的声音带着坚定,目光紧紧盯着轧钢厂的方向,仿佛已看到了收复北平的那一天。
夕阳西下时,何大清准备离开四合院。老周送他到胡同口,递过一个布包:“这里面是您家的钥匙,还有我们收集的情报,您路上小心。”
何大清接过布包,又回头看了一眼四合院——贾有德还在屋里摆弄工具,许伍德正逗着许大茂笑,李大妮在院里晾衣服,贾张氏的纳鞋底声隐约传来,一派看似平静的烟火气,却藏着沦陷下的无奈与隐忍。
“告诉院里的人,再等等,胜利快了。”何大清轻声说,转身消失在胡同的拐角。
他知道,这座四合院,这些院里的人,都是他必须守护的牵挂。
不仅要把鬼子赶出中国,还要让北平的四合院,重新恢复往日的热闹与安宁,让贾有德能堂堂正正地靠手艺吃饭,让许大茂能在太平的日子里长大,让所有中国人,都能在自己的家里,安心生活。
离开北平的路上,何大清摸了摸怀里的布包,里面的钥匙还带着四合院的温度。
他抬头望向热河的方向,那里有他的妻子、孩子,有他的队伍和根据地,更有抗战胜利的希望。
他加快了脚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回去,快点准备,早日打回北平,早日让故园的烟火,真正温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