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将近,临安城的桂香已浓得化不开。玄夜从养心殿出来时,天边刚漫过一层鱼肚白,他屏退了仪仗,只带了李德芳,换了身月白锦袍,像个寻常世家子弟,沿着皇城根的小巷熟门熟路地往公主府去。
从他们和好后,玄夜隔三岔五就跑过来和乐安一起用早膳,像是想把之前落下的相处时光补回来似的。
今日的小巷格外的安静,两人转过第三个拐角时,异变陡生。
七八道黑影从两侧的墙头上翻落,手里的短刀在晨光里泛着冷光,直扑玄夜而来。李德芳反应极快,手指纷飞,一把银针在指尖闪着阴冷的光芒,他护在玄夜身前,打退了一波刺客,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且招招狠戾,显然是死士。
“主子快走!”李德芳的声音刚落,就被两名刺客缠住,剑光与刀影在窄巷里撞出火花。玄夜虽也习过骑射,却不擅近身搏杀,只能借着巷壁躲闪,却不小心被刺客划伤了手臂,血珠瞬间浸透了锦袍。
就在此时,一道白影如闪电般掠过墙头。白纸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口,手中的拿着一柄长剑,剑气带着凛冽的寒意,瞬间逼退两名刺客。她身法快得惊人,剑尖点在刺客手腕上,精准挑落短刀,动作利落得不像个侍女,倒像个身经百战的侠客。
“是公主府的人。”为首的刺客低喝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挥刀直取白纸咽喉。
白纸不闪不避,长剑挽出个剑花,逼得对方连连后退。她余光瞥见玄夜胳膊上的血痕,眼神一厉,剑势陡然加重,力求将刺客一击即晕。可那些刺客像是疯了一般,明知不敌,仍前仆后继地扑上来。
“留活口!”白纸见李德芳招招致命,赶忙出声。话音未落,就见一名被制服的刺客猛地咬碎牙关,嘴角溢出黑血,瞬间没了气息。
其余刺客见状,竟纷纷效仿,或咬舌或吞毒,转瞬间便倒了一地,竟无一人肯束手就擒。
玄夜捂着流血的手臂,看着地上渐渐冰冷的尸体,眉头紧锁。李德芳检查完刺客的尸体,脸色凝重地回来禀报:“皇上,这些人身手狠辣,身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他顿了顿,指着其中一名刺客的手臂,“这里纹着个‘宋’字。”
玄夜的目光落在那刺青上,瞳孔骤然收缩。宋?前朝的国号?
白纸已用干净的帕子系住玄夜的伤口,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皇上,此处不宜久留,还请先回公主府处理伤口。”
李德芳扶着玄夜,白纸拿着剑警戒着一起往巷外走,路过尸体时,白纸特意多看了两眼那“宋”字刺青,指尖在袖中悄悄捏了个法诀——青竹收留在烟然阁的人里,有擅长追踪溯源的,或许能从这刺青中查出些线索。
公主府的暖阁里,乐安正对着一堆新收的洋芋琢磨做法,听见白纸带着惊慌的通报声,心头猛地一跳。冲到门口时,正看见玄夜被扶着进来,手臂上的布料被割开,染着刺目的红,她的脸瞬间白了。
“怎么回事?”乐安的声音发颤,连忙让白纸取来伤药,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解开玄夜的衣襟。伤口不算深,却划得很长,边缘还沾着尘土,看着触目惊心。
“小事,被疯狗挠了一下。”玄夜想笑,牵扯到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乐安没理他的调侃,拿着酒精消毒的棉布,动作尽量轻柔地清理着伤口。玄夜疼得闷哼一声,看着她低垂的眼睫上沾着水汽,忽然伸手想去碰她的脸颊,却被她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