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他发间镀上层银辉。乐安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那个会偷偷给她塞蜜饯的少年,那个在田埂上帮她扶稻穗的君主,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眼底翻涌的占有欲像潮水,快要将两人都淹没。
白纸手中掐着法诀,紧张地站在窗口看着她,看样子只要她一喊,白纸就能打晕玄夜。乐安朝她摆了摆手,白纸瞬间消失了。她偏过头努力躲开他的吻,声音有些颤抖:“玄夜,你吓到我了。”
玄夜的动作猛地顿住。他看着她泛红的眼角,眼底的疯狂渐渐褪去,只剩下无措。
“我……”他想道歉,又不知如何解释刚才的昏头行为,最后只是低低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乐安别过脸不说话,颈间的玉蝉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玄夜看着她颤抖的睫毛,忽然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声音也柔和下来:“小姑姑,别生气了。我下次……下次不这样了。我只是太在意你了。”
每次玄夜犯错,都会讨好的叫她“小姑姑”,她每次听到心里都会软乎乎的。
“念在初犯,这次就原谅你了。但是不管是晏无暇,宁玉还是裴衡,都是我很珍惜的朋友,也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你不要这么敏感啦,更何况……”乐安抬起手安抚的摸了摸玄夜的发顶,“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玄夜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看起来和记忆中的皓然有几分相似,他小心地将乐安抱进怀中,像是拥抱一件易碎的瓷器。
“我也只喜欢你一个,乐安,我爱你。”
这场矛盾来的快去的也快,乐安面上不在意,可玄夜近乎偏执的占有欲还是在她的心里留下了痕迹。
神眷二十年六月初六,是乐安的二十岁生辰,也是玄夜的冠礼。冠礼之后,玄夜就正式成年了。所以从年初,礼部就一直在操持这件事,今年的万寿节也会格外的隆重。
终于等到冠礼的前一日,临安城的热闹几乎要漫出城墙。
朱雀大街两侧的朱楼都挂起了明黄与绯红交织的宫灯,匠人们在街口扎了座三层高的灯楼,琉璃盏里点着鲸油烛,亮得能照见百米外的人脸。达瓦使团送来的贺礼在御街展出,最惹眼的是匹雪白色的天马,据说日行千里,此刻正喷着响鼻,引来百姓阵阵惊呼。
“今年的万寿节,看着比开国大典还要盛大。”白纸扶着乐安站在公主府的角楼上,望着远处皇宫方向升起的烟火,“听说光是御膳房准备的宴席,就用了三百只鸡,五百条鱼,更不要说其他的珍禽异兽了。”
乐安指尖划过栏杆上的雕花,目光落在城西的方向。那里的造物院一分院灯火通明,工匠们正连夜赶制一批新的农具样品,要作为冠礼贺礼献给玄夜。这几年靠着改良的农具、新造的纸张和与达瓦的互市,国库早已充盈,连户部尚书钱柳的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他总算能真正握住这江山了。”乐安轻声道,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欣慰,“我也算是实现了我的诺言。”
乐安想起自己儿时的豪言壮志,誓要玄夜大侄子做这世上最富贵的皇帝,现在嘛……玄夜确实不缺钱,但也不是听话懂事的大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