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星球的人造夜幕温柔垂落,居住区的灯光次第亮起,像散落的星辰。多面体和冰柠檬的家与艾克艾雪家格局相似,同样温馨舒适,只是角落里散落着更多两岁幼儿的玩具和绘本。
洗漱完毕,多面体靠在床头,拿着便携光屏浏览着今天的攻击系统日志复盘。冰柠檬穿着柔软的睡裙,正细致地给玩累了早早睡着的多星和多辰掖好被子,又调整了一下育儿机器人星宝的监护模式,这才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偎进多面体怀里。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彼此平稳的呼吸和星宝运作时极轻微的嗡鸣。温暖的光线勾勒出相拥的轮廓,空气里漂浮着幼儿特有的、混合了奶香和爽身粉的甜软气息。
冰柠檬靠在多面体肩头,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处,似乎还在想着什么。忽然,她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多面体放下光屏,低头看她。
冰柠檬微微蹙着眉,似乎正在苦苦思索某段被深埋心底的往事:“嗯......就是呢......就如今天艾克所说的那样......艾雪精心调制而成的‘牛奶’啊......”话至中途,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双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但终究还是鼓起勇气接着说道,“那股独特的气息......让我总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仿佛曾经在某个遥远的时刻与之邂逅过一般,可任凭如何绞尽脑汁,却始终无法确切忆起究竟何时何地有过这般奇妙经历。”
听闻此言,多面体亦不禁眉头紧蹙,全神贯注于脑海中的记忆宝库,试图从中寻觅出相关线索:“哦?你这么一提醒......确实如此啊。这种味道绝非市场上常见的任一乳制品所能拥有,而是一种甜得发腻且略带些许腥味的奇特口感......”边说着,他下意识地摩挲起下巴来,目光渐渐变得有些迷离恍惚,仿若置身于一个虚幻缥缈的世界之中。
突然间,灵光一闪而过,多面体猛地拍了下手掌,兴奋地道:“啊哈!没错啦!这味儿有点儿像上次咱们造访艾克家时,小阳阳由于吐奶不慎飞溅到我手背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味儿呢!”话音刚落,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哑然失笑,心想这个联想未免太过荒诞不经了些。
但他这句话,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冰柠檬记忆深处某个被忽略的角落!
不是吐奶!
是……是……
画面猛地清晰起来——是之前她去艾克家探望月子里的艾雪时,正好遇到艾雪喂完奶,她把小艾阳接过来抱着,轻轻拍着他的背。小家伙软乎乎地趴在她肩头,打着带着奶香的小嗝,温热的小嘴巴无意识地蹭过她的脖颈,留下一点点湿漉漉的、带着浓郁独特甜腥气的痕迹……
那个味道!
和昨天艾克杯子里飘出来的、今天被他解释为“特殊加工牛奶”的味道,一模一样!
冰柠檬的眼睛瞬间瞪大了,猛地从多面体怀里坐直了身体,脸上血色“唰”地一下褪去,又立刻以更汹涌的速度涨得通红,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不……不会吧?!”她倒抽一口冷气,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荒谬感而微微发颤,手指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看向多面体。
多面体被她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什么不会?你想到什么了?”
冰柠檬张了张嘴,却羞窘得说不出那个词,只能伸出手指,颤巍巍地、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然后又猛地指向隔壁艾克家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混合了骇然、尴尬、不可思议和一种快要憋不住的爆笑冲动。
多面体顺着她的手指,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隔壁方向……电光石火间,某个被忽略的细节也猛地串联起来——艾克昨天反常的走神、他对那杯“牛奶”异常的态度、艾雪追问少了一袋母乳、艾克今天早上那种过分轻松甚至带着点餍足的状态、还有那个所谓的“特殊加工”……
“哐当!”多面体手里的便携光屏直接滑落,砸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瞪得比冰柠檬还大,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惊悚的星际奇闻。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在卧室里蔓延了足足五秒钟。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