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守护与依赖(1 / 2)

晨光尚未完全驱散夜的薄纱,快乐星球模拟的黎明带着一层湿润的凉意。卧室里,壁灯柔和的光晕笼罩着大床上相拥的身影。艾克在一种近乎本能的警觉中醒来,并非因为外界声响,而是怀中细微的变化。

艾雪的身体,在他温暖怀抱里安稳沉睡了大半夜后,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那颤抖极其细微,像是寒风中最后一片叶子的战栗,却带着深入骨髓的冰冷,透过薄薄的睡衣布料,清晰地传递到艾克的皮肤上。她的呼吸也失去了之前的均匀悠长,变得短促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气音。

艾克的心猛地一沉,睡意瞬间消失无踪。他立刻收紧了环抱着她的手臂,手掌下意识地覆上她的小腹——那片区域果然又变得冰冷僵硬,如同捂不热的寒玉。

“艾雪?”他压低声音,带着未醒的沙哑和清晰的紧张,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

怀里的人没有回应,只是更深地、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像寻求最后一丝热源的幼兽。她的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冰凉得让他心惊。艾克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借着壁灯朦胧的光线看她。艾雪的眉头紧紧蹙着,即使在睡梦中,那苍白的小脸上也写满了痛苦和忍耐。冷汗浸湿了她额角的碎发,黏在冰凉的皮肤上。她原本就偏低的体温,此刻更是降得厉害。

生理期的寒潮,伴随着失血的虚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再次汹涌地反扑了。黑暗星球遗留在她体质里的阴寒,如同蛰伏的毒蛇,在她最脆弱的时刻亮出了獠牙。

艾克不再犹豫。他小心翼翼地抽回垫在她颈下的手臂,尽量不惊动她,然后迅速坐起身。他没有离开床铺,而是调整姿势,半跪在艾雪身边。他掀开被子一角,大手直接探入她的睡衣下摆,温热的掌心毫无阻隔地、紧密地贴在她冰冷紧绷的小腹肌肤上。

“呃……”突如其来的、滚烫的触感让沉睡中的艾雪发出一声模糊的痛哼,身体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躲避那过于强烈的热源刺激。

“别怕,是我。”艾克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他的手掌没有移开,反而更加用力地、稳稳地贴合上去,掌心源源不断的、属于他生命本源的热力,如同最精纯的能量流,毫无保留地、强行穿透那层隔绝外热的冰冷屏障,试图驱散盘踞在她丹田深处的寒冰。

同时,他俯下身,用自己的胸膛重新覆盖住她单薄冰冷的后背和肩膀,将她整个人重新严丝合缝地圈回自己滚烫的怀抱里。他的手臂紧紧环抱着她,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和她冰冷的四肢。

“好冷……艾克……冷……”艾雪在意识模糊的痛苦边缘挣扎,终于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呓语,声音细弱蚊呐,带着浓浓的哭腔和全然的依赖。她冰凉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了他胸前的睡衣布料,攥得死紧,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在!抱着你呢,暖着你呢,别怕……”艾克的声音嘶哑,带着彻夜未眠的疲惫,却充满了力量。他不断地低语,一遍遍重复着安抚的话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冰凉的耳廓。他覆在她小腹上的手掌持续不断地释放着热力,甚至能感觉到掌心下那片冰凉的肌肤在极其缓慢地、艰难地吸收着热量,那刺骨的寒意似乎正在被强行逼退一丝。

笨笨庞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卧室门口,蓝色的光学镜片闪烁着柔和而警惕的光芒。他巨大的机械臂上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是温热的特制能量补充液和一小片高效能的舒缓剂。

艾克听到动静,头也没回,只是伸出一只手。笨笨立刻会意,小心翼翼地将托盘递到他手边,然后无声地退开。

艾克拿起那杯温热的能量液,小心地扶起艾雪靠在自己怀里。“艾雪,喝一点,补充能量。”他的声音带着哄劝。艾雪意识昏沉,本能地抗拒着,嘴唇紧闭。艾克耐心地、极其轻柔地捏开她的下唇,将杯沿凑近,让温热的液体一点点浸润她干涩的唇舌,缓慢地喂她喝下小半杯。

接着是那片舒缓剂。艾克小心地掰开药片,一点一点塞进她嘴里,又喂了些水送服。整个过程,他始终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手掌从未离开她冰冷的小腹,持续不断地输送着温暖。

药物和能量液似乎起了一点作用。艾雪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急促的呼吸也略微平缓下来。身体的颤抖虽然还在,但幅度小了许多。她不再呓语,只是更深地、依赖地将自己埋进艾克怀里,冰凉的脸颊紧紧贴着他温热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那唯一的、能驱散她体内寒冰的热源。她的双手依旧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指节泛白,像溺水者抓住浮木。

艾克不敢有丝毫松懈。他维持着这个绝对守护的姿势,像一尊沉默的雕塑。壁灯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额角那块透明的敷料下,伤口似乎因持续的紧张而隐隐作痛,但他浑然不觉。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怀中这具冰冷颤抖的身体上,感受着她每一次细微的呼吸变化,感知着她体温每一丝极其缓慢的回升。他覆在她小腹上的手掌,如同一个永不枯竭的微型恒星,持续稳定地燃烧着,对抗着那来自黑暗深处的阴寒。

时间在无声的守护中流逝。窗外的天色由深灰转为鱼肚白,再染上淡淡的霞光。卧室里的光线也逐渐明亮起来。艾雪的身体终于不再颤抖,呼吸也变得悠长而平稳,虽然体温依旧偏低,但那股刺骨的、令人绝望的寒意,终于被艾克持续不断的体温输送强行压制了下去。她沉沉地睡着了,紧抓着他衣襟的手指也微微松开,但整个人依旧像藤蔓般紧紧缠绕着他,依赖着他。

艾克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得以一丝松懈。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枕得更舒服些,自己则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不是睡觉,而是进入一种浅层的休息状态,所有的感官依旧高度戒备,如同最忠诚的哨兵。他的手臂,依旧稳稳地环抱着她,掌心依旧熨帖着她的小腹。永生花环那细小的藤蔓,在他下颌处带来微凉的触感,混合着她发丝间清甜的气息,成了这漫长守护中唯一的慰藉。

笨笨再次出现在门口,巨大的机械臂端着新的温水、干净的毛巾和替换的敷料(给艾克额头的)。他看着床上紧紧相拥的两人,尤其是艾雪脸上那褪去了痛苦、只剩下苍白疲惫的睡颜,光学镜片柔和地闪烁了几下,然后轻手轻脚地将东西放下,又无声地退了出去。

当艾雪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午后。强烈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身体深处那种坠入冰窟的剧寒已经消退,只留下沉重的疲惫感和依旧隐隐作痛的小腹。但包裹着她的,是持续不断的、令人安心的温暖。

她微微动了动,立刻感觉到环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

“醒了?”艾克的声音立刻在头顶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艾雪仰起脸,对上他垂下的目光。那双蕴藏星河的眼眸里布满了红血丝,眼下有明显的青黑,额角的敷料边缘似乎有新的血丝渗出,显然是彻夜未眠加上精神高度紧张的结果。但他看着她时,眼神里只有深不见底的关切和失而复得的温柔。

“嗯……”艾雪的声音很轻,带着久睡的沙哑。她看着艾克憔悴的脸和额角的伤,心疼得无以复加。她想抬手摸摸他的脸,却发现自己浑身软绵绵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小腹的胀痛也提醒着她身体的虚弱。她只能更紧地往他怀里缩了缩,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汲取着那令人心安的暖意。“……还冷吗?”艾克的手掌立刻覆上她的小腹,掌心滚烫的温度隔着睡衣传来,带来一阵舒适的暖流。

艾雪摇摇头,声音带着浓浓的依赖:“不冷了……有你在……就不冷了……”她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更轻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和全然的坦诚,“……艾克……抱着我……别松开……”经历了昨夜和凌晨那地狱般的寒冷折磨,此刻艾克怀抱的温暖,如同唯一的救赎,让她本能地想要更多,更紧密的依靠。身体的虚弱和失血带来的不安全感,让她变得像初生的雏鸟,片刻也离不开这温暖的巢穴。

艾克的心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又软又疼。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密地拥在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好,抱着。不松开。”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他低下头,温热的唇瓣极其轻柔地落在她的额头上,印在永生花环那细小的藤蔓间,一个无声的誓言。

笨笨端来了温热的营养粥和清淡小菜。艾克依旧没有让艾雪自己动手。他小心翼翼地扶她坐靠在自己怀里,然后一勺一勺,极其耐心地喂她。艾雪小口吃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艾克的脸,看着他专注的动作,看着他眼底的疲惫,看着他额角那道为了她而添的新伤,心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身体的虚弱让她格外敏感,也更依赖这份无微不至的照顾。当艾克用湿巾帮她擦拭嘴角时,她甚至无意识地微微仰起脸,配合着他的动作,像个全然依赖大人的孩子。

饭后,艾克抱着她去洗漱。整个过程,艾雪几乎都挂在他身上,双脚几乎没有沾地。艾克一手稳稳地托着她,一手帮她完成所有事情,动作娴熟而轻柔,仿佛已经演练过千百遍。他帮她换上新的、更厚实的珊瑚绒家居服,那柔软的绒毛包裹着她,加上艾克身上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体温,让她感觉温暖又安心。

回到客厅,艾克没有将她放在沙发上,而是直接抱着她坐下,让她像之前一样,侧身坐在自己腿上,后背完全贴合着他的胸膛,双腿蜷缩在柔软的沙发垫上。他的一条手臂自然地环过她的腰,手掌习惯性地覆在她的小腹上,另一只手臂则垫在她的颈后,让她能舒服地靠着自己的臂弯。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艾雪像只被精心伺候好的猫,慵懒地窝在艾克怀里,脸颊贴着他温热的颈窝,半闭着眼睛。身体的疲惫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让她不想动弹,只想这样依偎着,感受着他的心跳和体温,仿佛这是世界上最安全、最舒适的所在。她甚至无意识地伸出双手,环住了艾克精瘦的腰身,将自己更深地嵌进他的怀抱里。

艾克感受着怀中人儿全然的依赖和依恋,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和浓得化不开的心疼交织在一起。他低下头,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永生花环的藤蔓带来微凉的触感。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些,让她纤薄的后背完全贴合着自己的胸膛,不留一丝缝隙。覆在她小腹上的手掌,也微微施加了一点力道,掌心滚烫的温度持续熨帖着那片区域,驱散着最后的不适。

笨笨安静地在角落擦拭着家具,巨大的身躯努力放轻动作,光学镜片柔和地闪烁着。客厅里只剩下阳光移动的声音和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平缓的呼吸声。

冰柠檬和多面体在傍晚时分再次前来探望。门滑开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艾雪整个人像只大型的树袋熊,完全“长”在了艾克身上。她侧坐在艾克腿上,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脸颊依赖地贴着他的颈窝,双手紧紧地环抱着他的腰,连双腿都蜷缩着,几乎整个人都缩进了艾克宽大的怀抱里。艾克则像一座沉默的山,稳稳地承托着她。他的一只手覆在她的小腹上,另一只手则环抱着她的肩膀,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顶。两人沐浴在金色的夕阳余晖中,构成一幅密不可分、温情脉脉的剪影。

冰柠檬的脚步顿住了,眼底瞬间涌上复杂的心疼、欣慰和一丝了然的笑意。多面体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过艾雪依旧缺乏血色的脸和艾克额角那块似乎有些湿润的敷料,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艾雪,感觉好些了吗?”冰柠檬的声音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艾雪在艾克怀里微微动了动,抬起脸看向门口。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比白天清亮了些。“冰柠檬姐姐,多面体哥哥,”她的声音带着点虚弱的软糯,“好多了。”她嘴上说着,身体却没有丝毫要从艾克怀里起来的意思,反而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环着他腰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艾克感受到她的动作,环抱着她的手臂也立刻收紧,将她更稳固地圈在怀里。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多面体和冰柠檬,那眼神明确地写着:她需要这样待着,不能动。

多面体走上前,将一个小巧的便携式检测仪对准艾雪的手腕,一道柔和的蓝光扫过。“核心体温稳定回升,生命体征波动趋于平缓。但失血导致的能量亏空和神经疲劳还很严重,需要绝对静养和持续的能量补充。”他放下仪器,目光落在艾克身上,“你的伤口有轻微渗血,绷带松了,需要重新处理。”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医生口吻。

艾克眉头微蹙,似乎想拒绝。他不想在此时离开艾雪半步,哪怕只是处理伤口。

“艾克……”怀里的艾雪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襟,声音带着点央求,“让多面体哥哥看看吧……我没事的……就在这里等你……”她虽然这样说,但环抱着他腰的手臂却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反而泄露了她的不安。

艾克低头,对上她依赖又带着点担忧的眼神。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妥协般地、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嗯。”他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将艾雪暂时放到旁边的沙发上。

“不要……”艾雪却像受惊的小动物,立刻抱紧了他,声音带着点惊慌的颤抖,“……就这样……好不好?我……我不重……”她仰着脸,乌黑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带着全然的依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恐惧离开这温暖的堡垒哪怕一秒。

艾克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那点微不足道的坚持立刻烟消云散。他重新坐好,将艾雪稳稳地抱在怀里,然后抬头看向多面体,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更改的决定:“就在这里处理。”

多面体看着艾雪紧紧抓着艾克衣服的手指和艾克那副“天塌下来也别想让我放开她”的神情,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最终什么都没说。他利落地打开随身的医疗包,拿出新的消毒棉签和敷料。

冰柠檬立刻上前,坐到艾雪旁边的沙发上,温柔地握住她微凉的手,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艾雪,看,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星露花茶,加了双倍的蜂蜜,很暖和的哦。”她晃了晃手中的保温杯。

多面体靠近,开始处理艾克额角的伤口。当消毒喷雾冰冷的触感和镊子揭开敷料的轻微刺痛传来时,艾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但他立刻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目光始终牢牢锁在怀里的艾雪脸上,仿佛她的脸能止痛。他的手臂,依旧稳稳地环抱着她,没有丝毫晃动。

艾雪看着多面体手中沾着暗红血迹的旧敷料,看着艾克额角那道新鲜的、微微渗血的伤口,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甚至能感觉到艾克身体那一瞬间的僵硬。心疼和自责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她不再看那伤口,而是将脸深深地埋进艾克的颈窝里,双手更紧地环抱住他的腰,仿佛这样就能替他分担一些痛苦。她冰凉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他后背的衣料上轻轻划着圈,带着安抚的意味。

艾克感受到颈窝处传来的湿意和那细微的安抚动作,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嘴角甚至勾起一个极淡、却无比温柔的弧度。他微微侧头,脸颊蹭了蹭她的发顶,无声地回应着。

多面体动作利落精准,很快处理完毕,贴上新的敷料。“好了。这几天注意别碰水,别用力。”他退后一步,目光扫过艾雪埋在艾克颈窝的脑袋,又看了看艾克那副“甘之如饴”的神情,最终只是推了推眼镜,拿起检测仪和数据板。“数据我会持续监测。笨笨会定时送药和营养剂。你们……”他顿了顿,似乎斟酌了一下措辞,“……好好休息。”说完,便转身走向门口。

冰柠檬看着两人那旁若无人的依偎姿态,尤其是艾雪像只受惊后终于找到安全洞穴的小兽般紧紧扒着艾克的样子,眼底的笑意和心疼交织。她将温热的星露花茶放在茶几上,轻轻拍了拍艾雪的手背:“茶放在这儿了,趁热喝。我们走了,不打扰你们休息了。艾雪,好好养着,别多想。”她温柔地嘱咐完,也起身跟着多面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