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雪被这突如其来的搭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她不太习惯和陌生男生,尤其是高年级的、气场这么强的男生离这么近。她抱着圆圆的手指收紧,刚想开口婉拒——
男生宿舍二号楼207室,正趴在床上对着笔记本苦思冥想昨天“酸涩感”数据的艾克,动作猛地一僵!
一股强烈的、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般的灼烧感,混合着尖锐的刺痛和难以遏制的愤怒,毫无预兆地在他胸腔里炸开!这感觉比昨天艾雪感受到的“酸涩”更猛烈,更狂暴!仿佛他珍视的、独一无二的宝物,正被一个莽撞无礼的陌生人觊觎、触碰!
“砰!”艾克手中的笔被他无意识地狠狠捏断,塑料碎片刺进掌心都毫无所觉。他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脸色阴沉得可怕。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暴戾的保护欲和驱逐欲瞬间攫住了他!他根本不需要通过心灵感应去确认位置,那股强烈的被侵犯感已经像导航一样精准地指向图书馆!
他甚至没来得及放下手中断掉的笔和怀里的团团,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寝室,留下目瞪口呆的胖哥孙野和老夫子孟繁志。
“艾克怎么了?脸黑得像锅底?”孙野举着哑铃,一脸茫然。
图书馆里,艾雪正努力维持着礼貌,对周宇说:“学长,我……”她的话还没说完,一股熟悉的、带着强烈安抚意味的波动如同暖流般瞬间包裹了她,紧接着,一个身影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抑着怒火的气息,如同磐石般挡在了她和周宇之间!
艾克来了!他微微喘着气,显然是跑过来的。他一手紧紧抱着团团,另一只手里还攥着半截断掉的笔,脸色紧绷,眼神锐利得像冰锥,直直刺向坐在艾雪对面的周宇。他没有说话,但那周身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威慑力。
图书馆里瞬间安静下来。几个路过的学生和图书管理员都惊讶地看向这边。
周宇被艾克这突如其来的出现和极具压迫感的目光弄得一愣,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他看看眼前这个明显护在学妹身前、眼神不善的低年级男生,又看看艾雪瞬间放松下来、甚至下意识往艾克身后缩了一下的动作,脸上爽朗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变成了尴尬和不解。
“呃……你是?”周宇讪讪地收回手,站起身。
“我是她哥。”艾克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他侧过身,用身体完全挡住了艾雪,目光依旧锁定着周宇,没有丝毫退让。怀里的团团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那两颗黑纽扣眼睛在艾克紧绷的臂弯里,仿佛也带着冷意。
艾雪躲在艾克身后,紧紧抱着圆圆,刚才因为陌生人靠近而产生的不安和局促,在艾克出现的瞬间就被一股巨大的安心感取代了。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艾克此刻胸膛里翻涌的怒火和那近乎本能的保护姿态。这份被坚定守护的感觉,像暖流一样驱散了所有不适,让她甚至忘了刚才的尴尬,心底深处反而滋生出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甜意。
周宇被艾克这“护妹狂魔”的气势彻底镇住了,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哦,原来是哥哥啊……不好意思,打扰了。”他赶紧招呼着同伴,有些狼狈地离开了。
直到周宇的身影消失在图书馆门口,艾克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松懈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怒火,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攥着半截断笔,掌心被塑料碎片硌得生疼。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艾雪。
艾雪也正抬头看着他,脸颊还带着一点未褪尽的红晕,但那双眼睛亮晶晶的,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带着一种全然的信任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柔软光芒。她怀里紧紧抱着圆圆,粉色蝴蝶结被揉得有点歪了。
两人目光相接,图书馆午后的静谧里,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敌意和汹涌的醋意,在无声的对视中,奇异地化作了某种更加深沉、更加难以割舍的羁绊。艾克看着艾雪眼中那份依赖和柔软,胸腔里残余的怒火瞬间被另一种更汹涌、更温柔的情绪所淹没。他张了张嘴,想问她有没有被吓到,想解释自己刚才的冲动,但最终,他只是默默地把那半截断笔塞进口袋,然后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笨拙的温柔,轻轻帮她把圆圆那个歪掉的粉色蝴蝶结扶正了。
指尖再次触碰到圆圆的丝带,没有电流,只有一种温热的、安心的踏实感。
艾雪没有躲闪,任由他动作,只是脸颊更红了些,像染上了窗外最艳丽的晚霞。她低下头,小声说:“……谢谢哥哥。”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
艾克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低低地“嗯”了一声,抱着团团的手却不自觉地收得更紧。那句“哥哥”,此刻听在耳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让他心头发烫的重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别扭。
这一幕,恰好被来找艾克问一道数学题的班长杨阳看在眼里。杨阳站在图书馆门口,远远地看着艾克给艾雪整理蝴蝶结,艾雪低着头小声说“谢谢哥哥”的样子。他摸着下巴,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不解,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这感觉……不对啊……护得这么紧,眼神凶得能吓跑高年级……艾雪那眼神……嘶……怎么看都不像看哥哥……倒像是……”他挠了挠头,绞尽脑汁想找个合适的词,“……像是看……嗯……隔壁班李思思看她新买的那个会发光的宝贝水晶球?”
杨阳被自己这个诡异的比喻噎了一下,随即更加困惑地摇头:“搞不懂搞不懂!这兄妹俩,越来越不像兄妹了!”他决定暂时不去打扰这对气氛明显又变得“奇奇怪怪”的兄妹,抱着习题册,带着满脑袋的问号悄悄离开了。
图书馆的窗边,阳光依旧温柔。艾克和艾雪各自抱着他们的团团圆圆,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书页的墨香和午后阳光慵懒的气息。刚才那场小小的风波,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已经平复。但那份因他人靠近对方而引发的强烈酸涩与占有欲,那份毫不犹豫挺身而出的守护,以及此刻无声对视中流淌的、远超兄妹界限的温柔与悸动,都如同烙印般深深刻进了彼此的心底。那份在笔记本上苦苦追寻答案的“混乱”,似乎又增添了一种更加浓烈、更加无法忽视的色彩。团团圆圆安静地依偎在主人怀里,蓝色的领结和粉色的蝴蝶结在阳光下,像两颗沉默见证着少年情愫悄然蜕变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