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沿着脊椎爬满全身,让他血液几乎冻结。
那便是李长河的无上剑意!
无形无质,却凌厉至极的剑意!
无需出剑,仅凭心意微动,便可斩断发丝,若真有杀心,刚才断落的便是他的头颅!
“我已经说了。”李长河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你我师徒情分已断,往后你也不用称我李师。”
沐乘风僵在原地,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都被这股冰冷的剑意与更冰冷的话语堵了回去。
他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片沉默。
他知道,有些界限,一旦越过,便再无挽回的余地。
他以昔日情分为筹码,请动了这尊近乎剑仙的存在,斩出了那决定战局的一剑,也亲手斩断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师徒缘法。
芦苇荡中,只剩下风声,苇叶摩擦声,以及那不绝如缕的剑器轻鸣。
许久之后。
直到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被夜幕吞噬,星辰开始在天幕上闪烁。
那道青衫剑客再没有看沐乘风一眼,他的身影早就已经一步踏出,如融入夜色的青烟,在连绵的芦苇尖梢几个闪烁,已然消失在茫茫夜色深处,再无踪迹可循。
直到确认李长河彻底离去,沐乘风才缓缓直起身子,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与冷静。
只是眼底深处,残留着一丝难以抹去的复杂。
一名身着深色绸衫,气质精干的老管家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他望着李长河消失的方向,低声叹道:“小公子为了诛杀邢百川,竟连与‘斩蛟剑’李长河这最后一点师徒情分也动用了……此番代价,不可谓不重。”
沐乘风,这位国公府的小公子,轻轻掸去锦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仿佛刚才的挫败与代价都已化为他前行路上的燃料,只会将他的身子托举到更高的位置。
此番过来,针对邢百川一人,乃是他国公府的两位公子同时出手。
如此角逐下来,到最后,看起来依旧是他沐乘风技高一筹,成了最后的赢家。
只不过,想要彻底将这场对决定了输赢,仅凭现在这样,还稍显不够。
“非是我愿意如此,实是别无他法。”
沐乘风轻叹一声。
若是能留着剑仙的人情,对未来的他可谓是一大臂助。
但现在用都已经用了,也的确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邢百川的罗汉金身已近不朽,非至纯至利,蕴含一丝‘破法’真意的剑仙之剑,不可破其防御!”
“放眼天下,除了李长河这柄‘斩蛟’,还有何人能担此重任?”
他顿了顿,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果决:“但只要罗汉道果能够入手,今日所付出的一切,便都值得!”
说罢,他不再犹豫,转身沉声下令:“命人于此地,立刻布置法坛,刻画仪轨!我要在邢百川身死道消,气机散逸的那一瞬,以血脉为引,以秘法为桥,强行牵引【罗汉】道果瞩目!”
随着他的命令,黑暗中立刻有数道身影闪动,开始忙碌起来。
一座临时的法坛,正在这片师徒情断的芦苇荡中,悄然搭建。
沐乘风负手而立,望向道城的方向,目光灼灼,仿佛已穿透夜色,看到了那枚即将无主,散发着煌煌佛光的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