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带着曲红,如同两道鬼影,在茶马道城错综复杂的小巷中急速穿行。
轻易便甩掉了那些故意放水,并未全力追捕的官兵。
两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巷尾,陆沉猛地停下脚步,松开了抓着曲红的手。
“你自己回客栈,若无我的命令,不得外出,也不得与任何人接触!”
陆沉声音冰冷,不容置疑。
曲红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覆着连信面皮的少年,心中波澜起伏。
她亲眼见证了他是如何在那等绝境之下,仅凭三言两语,就将凶名在外的四当家石镇岳逼入死地。
硬生生把一场身份暴露的危机,扭转成了平岗寨内部的火并。
这份急智,这份对人心把握之精准,这份临危不乱的胆魄,简直不像个少年,更像是个深谙世情,老谋深算的妖孽!
“大人,你现在要去作甚?”
曲红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敬畏。
陆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目光让曲红如坠冰窟:“不关你事。”
“你只需记住,你的生死,在我一念之间,莫要妄图逃走,或者耍什么花样……你身上,可有我独门留下的后手。”
他并未明说是什么后手,但这种未知的威胁往往更令人恐惧。
说罢,不再理会脸色发白的曲红。
陆沉身形一晃,如同融入了黑暗,瞬间消失在巷口的阴影之中。
只留下曲红独自在夜风中,感受着那份深入骨髓的寒意。
与此同时,在城西另一片破败的街区。
四当家石镇岳正捂着鲜血淋漓的肩头,踉跄着奔逃。
他脸色惨白,气息紊乱。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肩胛处那五个深可见骨,依旧散发着阴寒真罡的血洞,带来钻心的剧痛。
他一边跑,一边不住地咳血。
心中早已将陆沉,曲红以及那个莫名其妙的六扇门捕头骂了千万遍。
“直娘贼!到底是谁在害老子?!”
“等老子养好伤,查清楚是谁搞鬼,定要将你们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他心中又恨又怒,更多的却是茫然与恐惧。
如今身份被三哥坐实为内鬼,平岗寨是回不去了。
偌大的岭南,似乎也难有他容身之处。
“或许……真去投靠国公府?我要是真的投靠,也不怕以后没有出路,只是就憋屈一些,给人去当狗,也好过直接去死!”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心中的想法却已经逐渐明晰起来。
就在他心乱如麻,寻思着该往哪个方向逃窜,先找个地方处理伤势之际。
前方巷道的阴影中,一道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仿佛早已等候多时,拦住了他的去路。
月光勉强透过狭窄的巷檐,洒在那人身上。
虽然对方已经揭去了连信那张阴鸷的面皮,露出了原本年轻俊朗的容貌。
但他身上那件在与自己纠缠时被撕裂的衣袍,石镇岳却认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你这个狗杂种!!”
石镇岳目眦欲裂,双目瞬间布满血丝。
所有的愤怒、冤屈和此刻的绝望,都化作了对眼前之人的滔天恨意!
“一切都是你在搞鬼,陷害老子!我要你的命!”
他怒吼一声,如同受伤的野兽,不顾肩头剧痛和严重的内伤,将残存的气血疯狂催动。
周身泛起灰蒙蒙的《磐石体》光泽,挥舞着完好的右拳,如同一柄重锤,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猛地砸向陆沉的面门!
拳风呼啸,竟也威势不凡!
“想杀我?就凭你这强弩之末?”
陆沉眼神冰冷,脚下步伐灵动,正是龙蛇八变的身法。
他并未硬接,而是身形如游鱼般一侧,巧妙地避开拳锋。
同时反手一记掌刀,蕴含着凌厉的龙形罡气,精准地切向石镇岳受伤的左肩!
“噗!”
掌刀边缘的罡气如同利刃,再次划过那血肉模糊的伤口!
“啊——!”
石镇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伤口处的阴寒真罡尚未驱散,又添上新伤。
剧痛几乎让他昏厥,脚步一个踉跄。
他狂吼着转身,左腿如同钢鞭般横扫,带起地上的碎石。
陆沉再次矮身滑步避开,同时一指弹出,一道凝练的金色指风如同毒蛇出洞,点向石镇岳的膝盖!
石镇岳慌忙收腿格挡,指风与护体灰气碰撞,发出“嗤”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