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色即是空,红粉不过白骨皮囊。
任凭那些幻影如何卖弄风情,施展媚术,他的道心始终如同古井深潭,映照万物而不为所动。
又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仿佛一瞬,又仿佛极为漫长。
终于,所有的幻象,无论是酷刑还是美色,都如同潮水般退去。
识海之中,那饱经淬炼的魂魄不再沉沉浮浮,不再升升降降,而是稳稳地定驻于紫府之内,散发着温润而坚定的琉璃宝光。
比之前更加凝练,纯粹,强大!
一夜的艰苦修行,历经心魔考验,陆沉感觉自己的魂魄力量有了长足的进步,对于自身心念的掌控也达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这玄教正法,果然神妙非常。
但传授此法者,其心叵测,仍需万分警惕。
陆沉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清澈有神,不见半分疲惫。
天际已泛起鱼肚白,晨曦微露。
他只觉神清气爽,通体舒泰,仿佛周身毛孔都舒张开来,排尽了所有浊气杂质,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与通透感。
“武道锤炼肉身,壮大气血筋骨,仙道修炼神魂,凝聚灵性念头。”
“内外结合,相辅相成,果然事半功倍!”
他心有所感,忍不住长身而起,就在这晨光熹微的山巅,拉开架势,打起了一套熟悉的拳法。
体内气血随之奔腾流转,比以往更加活泼汹涌。
运行间隐隐带起风雷之声,筋骨齐鸣,那龙吟虎啸之音也愈发清晰凝实。
一招一式,意与气合,气与力合,精神意志似乎能更精准地引导,催动每一分力量,修炼效果竟是远超往日!
与此同时,落阳洞内。
伤势已然痊愈,甚至气息比受伤前更显阴戾几分的窦啸,再次来到了那座白骨法坛前。
他脸上带着愤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将昨夜被一位大乾都头重创的经过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最后重重叩首说道。
“老祖!那狗官箭术通神,更有破邪异力,弟子实在不是对手!恳请老祖慈悲,再赐下更厉害的法术神通,让弟子能一雪前耻,也为老祖扫清障碍!”
佝偻老者绿油油的鬼眼闪烁了一下,立刻明白窦啸口中的“大乾都头”,便是昨夜那个灵性十足的少年。
它心中冷笑。
此时对待窦啸的态度与面对陆沉时截然不同,显得粗暴而直接,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哼!区区一个官府鹰犬,就把你吓成这样?”
“想要更强的力量?可以!去,为本尊献上三百活人,外加两对童男童女,待法坛禁制再破一层,莫说对付一个都头,便是纵横巫溪,也无人能挡你!”
“三百活人?还要童男童女?”
窦啸闻言,脸色一变,露出为难之色。
这可不是小数目,几乎等同于要屠灭一个小型峒寨才能凑齐。
此举一旦做出,必将引起其他峒寨更大的恐慌与敌视。
但他想到陆沉那恐怖的箭矢,想到养参峒可能的反扑,想到自己统一十峒,挟势自重的野心。
若没有更强的力量,一切皆是空谈!
把心一横,窦啸眼中闪过狠辣决绝之色,咬牙道:“弟子遵命!定会为老祖凑齐祭品!”
看着窦啸恭敬退去的背影,佝偻老者心中满是不屑。
“蛮夷就是蛮夷,粗鄙不堪,只知杀戮,难成大器!”
“比昨夜那个灵根内蕴,心思灵动的大乾少年,简直是云泥之别!”
它之所以对陆沉那般温和,甚至不惜传授正宗的玄教法门,自有其深远的算计。
一来,陆沉身具灵根,是万中无一的修道种子,魂魄纯净,乃是它脱困计划中最理想的“鼎炉”。
二来,那玄教法门看似是通天大道,实则内藏玄机,晦涩艰深,修炼起来极为困难。
它笃信,只要陆沉修炼下去,尝到魂魄壮大,超凡脱俗的甜头,必然会遇到关隘,届时定然会求到它头上,一步步落入它的掌控之中。
“桀桀桀,任你天资聪颖,心思缜密,终究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娃儿!”
“老夫纵横千年,什么样的天才没见过?略施小计,还怕拿捏不住你?”
道孽嘿嘿笑着,眼中泛起一抹阴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