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文麟又惊又怒,挣扎着嘶吼出声,试图用身份压人:“我乃朝廷钦点的武举亚元,有功名在身!”
“我父亲是茶马道兵马司的聂震云,你们若是伤我半根汗毛,国公府必定发兵,将你这小小的连云寨碾为齑粉……”
他的威胁话语还未说完,押着他的山贼就不耐烦地狠狠踹了他几脚。
痛得他龇牙咧嘴,后续的叫嚣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
那黑衣道人更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子时的寒意最深重之时,那一直闭目调息的黑衣道人才缓缓睁开双眼。
唰!
其目中竟似有实质般的精光一闪而过,照的昏暗的聚义厅忽然一亮,让所有山贼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国公府固然高手如云。”
黑衣道人终于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
他两颊消瘦,颧骨高耸,但一双眼睛却亮得骇人,平静地注视着聂文麟,让后者心底不由自主地窜起一股寒意:“可贫道乃山野散修,遁入这茫茫龙脊岭,犹如滴水入海,朝廷又能奈我何?谁能寻得到?”
他嘴角勾起一丝淡漠的弧度:“更何况,贫道是方外之人,不归你朝廷王法管辖。”
“贫道所求,乃是长生久视之道,自当笑傲王侯,超脱世俗!”
“莫说你父亲只是兵马司的官员,即便你是国公府的世子,在贫道眼中,又与这山间顽石何异?”
“你……”聂文麟被这道人狂妄到极点的口气惊得一时语塞,一个区区气关高手,竟敢如此大放厥词!
黑衣道人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你或许觉得贫道无知无畏,狂妄可笑。”
“然,在贫道眼中,你亦是如此,不过是困于凡俗权柄、不识天地大道的可怜虫罢了。”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缥缈而狂热:“灵潮退落已三千年,世间早已无人可成仙!”
“你们所追求的武道,不过是一条断头路!”
“纵然天赋异禀,修成那传说中的‘神关’,成就武圣之尊,又如何?”
“不过区区两百载寿元,终将化作一抔黄土!”
“而待贫道大丹炼成!”道人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狂热光芒,“便可窥得一丝仙道秘径之玄妙,打开那长生之门……”
聂文麟听得毛骨悚然。
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修道者,而是一个彻底魔怔了的野修狂人!
炼丹?
他要炼什么丹?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厅外传来。
只见几个山贼提着一个沉甸甸的,不断滴淌着暗红液体的竹篓走了进来。
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腥臭气瞬间弥漫了整个聚义厅。
“大法师!您要的阴丹主材,为您采来了!”
山贼恭敬地将竹篓放在道人面前。
聂文麟惊恐地望向那竹篓,上面盖着一块肮脏的黑布。
“打开。”黑衣道人淡漠吩咐。
黑布被猛地掀开。
篓子里装的,赫然是一团团猩红,甚至还在微微搏动的新鲜血肉!
“不错,不错。”
黑衣道人俯身看了看,竟露出满意的神色:“此次的阴丹主材,成色极好,气血充沛。”
旋即,他抬起头,将那双狂热而冰冷的眼睛再次投向面无人色的聂文麟,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聂公子,你可知道何为‘阴丹’?”
“乃采炼人身之精气魂魄,辅以这至阴血肉聚形,方能炼成的一味大药……”
轰!
这番话如同九天惊雷,劈的聂文麟头脑发懵!
他脑袋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这妖道!
他这是在用人炼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