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楼梯走上二楼,绕过一道屏风,楼下诸多吵闹的声响就被阻绝在外。
此地铺着大红的软垫,奢华成风。
樵帮堂主雷豹正坐在包厢之中搂着新来的姐儿听曲儿,就有心腹连滚爬爬冲进来,哭喊道:“堂主,大事不好了!”
雷豹一脚给他踹出去两米之外,直撞在大门上才停下来:“说的什么狗屁话!徒惹爷爷我不爽!”
“缓点来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那心腹捂着胸口,深深的喘了口气之后,才再次开口道:“堂口被人砸了,兄弟被打得根本还不了手,属下是来求援……”
雷豹闻言,顿时勃然大怒。
他一把推开怀里的姐儿,问也不问详细,当即大喝一声:“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爷爷我这里闹事!”
“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今日不让他好好长长记性,爷爷我名字就给倒着写!”
“还愣着干什么,都跟我来!”
他咆哮着纠集起手下一帮凶悍弟兄,抄起短斧,气势汹汹直扑烟花巷!
烟花巷这块肥肉,可是樵帮最重要的财路之一。
那些暗娼没有靠山,想要好好活下去,那就只能仰仗他们樵帮这种地头蛇才能勉强立足。
如今竟有不长眼的敢来虎口夺食,从他雷豹嘴里抢肉吃?
简直是活腻歪了!
“妈的!哪个不开眼的杂碎,敢动老子的人?看老子不剁了他的爪子喂狗!”
雷豹眼中凶光毕露,杀意沸腾。
在他看来,外人动樵帮的生意,就是砸所有兄弟吃饭的锅!
这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然而,刚冲到烟花巷口,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猛地刹住脚步,满腔的杀气不由得一滞!
只见巷内一片狼藉,他手下那帮平日里横行霸道的泼皮无赖,此刻竟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个个鼻青脸肿,哼哼唧唧,爬都爬不起来。
而站着的,是一群衣着光鲜、手持五色棒的青年。
这帮人虽然看起来不都是练家子,但个个神情激动,手持大棒,颇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悍勇之气。
“还敢来帮手?看老子怎么废了……”
雷豹怒火再次上涌,厉喝一声就欲上前。
樵帮都是一口锅里吃肉,外人坏自己的生意,无异于砸大伙儿吃饭的锅!
但他话未说完,目光扫过那群青壮,瞳孔骤然收缩!
“那不是贯石号的少东家欧冶公子吗?他怎么会在这儿?”
雷豹心里咯噔一下。
贯石号是县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铺子,欧冶少爷平日里出入的都是内城那些有姑娘唱曲陪酒的高级青楼,这腌臜破败的烟花巷,哪是他这种人物会来的地方?
不等他想明白,他又瞥见巷子角落里,一对穿着破旧、满面风霜的老夫妇正跪在地上,朝着那帮青壮不住地磕头,身边还紧紧偎依着一个衣衫不整、哭得梨花带雨的年轻女子。
三人抱头痛哭,声音哀戚。
“多谢众位恩公!救了我家苦命的闺女,小老儿一家来世结草衔环,做牛做马,必定报答诸位的大恩大德啊!”
老夫妇满怀激动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
而那帮手持大棒的少东家们,此刻个个昂首挺胸,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彩。
他们听着这感恩戴德的话,看着被解救的民女,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平生第一次体验到“行侠仗义”带来的满足感。
这可不是他们身边那些狗腿子们的恭维。
这种真情实感的流露,可要比旁的东西都要来的更加真挚的多!
原来锄强扶弱、为民除害,竟是如此畅快淋漓!
雷豹不是蠢货。
眼前这诡异的场面让他心头警铃大作。
这帮少爷绝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来这烟花巷“行侠仗义”。
背后定然有人指使,且所图非小!
这水,怕是深得很!
“情形不对!得先走!”
雷豹心中暗道,自己就欲先悄悄退走。
但他脚步刚动,布行少东家陈玉麟就已经发现了他,他手巾五色大棒一指,高声喝道:“站住!你,对就是你,你就是樵帮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