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两日,宋彪正在烧身馆内督促弟子们练桩功,忽听得有弟子议论起外面发生的事情。
他心生好奇,便命人来仔细跟他说了一遍。
“师父,陆都头他把县城里那帮有名的少东家,全都召集到手下,人手持一根五色大棒,并放言道:‘自即日起,我等持此棒,巡守乡里!若有欺男霸女、鱼肉百姓、为祸乡里的恶徒,无论背景,皆棒打之!’现在街上都围满了人看热闹呢!”
宋彪先是一愣,随即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他眼中一亮,哈哈大笑:“好个厉害的陆六郎!原来你从一开始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瞬间就全明白了。
陆沉把这帮家世显赫的少东家们都拉进来,编成队伍,授予“执法”之名,这哪里仅仅是找帮手?
这分明是把安宁县大半有头有脸的富户都绑上了他的战车!
这些少东家们背后代表的家族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此一来,就算“樵帮”被扫了场子,想报复、想找麻烦,也得先掂量掂量,是否敢同时得罪这么多本地豪强!
这简直是逼着樵帮打落牙齿和血吞,吃了亏也只能乖乖忍着!
“我还是小觑了他……”
宋彪收敛笑容,脸上露出感慨万千的神色:“这等老辣的借势手段,通常是那些老江湖才能使出的,没想到陆沉年纪轻轻,竟已深谙此道,真是个妖孽!”
而此时,县城主街上,一支奇特的队伍正招摇过市,引得众多百姓围观。
为首的正是陆沉,他神色平静,目光锐利。
身后跟着的,正是那十几位平日里鲜衣怒马、斗鸡走狗的少东家们。
此刻,他们人人手持一根油光水亮、色彩鲜明的五色大棒,个个挺胸腆肚,脸上洋溢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和神气,仿佛自己不再是纨绔子弟,而是代天巡狩的青天大老爷!
“陆哥儿说了,咱们这叫‘替天行道,行侠仗义’,干的是为民除害的好事,必然被乡亲们称颂!”
一个胖乎乎的少东家提着大棒,满脸红光。
“没错!‘手持此棒,若见不公,皆可打之!’陆哥儿这话听着就提气!真他娘的得劲!”
另一个高个子弟接口道,感觉自己也成了评书话本里路见不平的好汉。
“是啊是啊!往常听那些说书先生讲江湖少侠锄强扶弱,心里痒痒得很!没想到今日咱们也能干一回!”
众人纷纷附和,情绪高涨。
“我倒要瞧瞧,在这安宁县的地面上,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触咱们的霉头!正好让爷们儿这新得的宝棒开开荤!”一个性子最跳脱的少东家嚷嚷着,引来一片哄笑和叫好。
就在这时,人群外一阵骚动,只见黄征哭丧着脸,唉声叹气地挤了进来,一副愁眉不展、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前面何人,何故如此?”一位少东家眼尖,立刻喊道,“莫非有人给你气受了?”
众人立刻围了上去。
黄征见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故意重重叹了口气,故意说道:“我也是开了眼,胸中憋闷。”
他愤愤不平地说道:“城南有一家老实巴交的农户,姓刘,他家闺女生的貌美如花,可前些日子突然就失踪了,报官至今也没个下落。”
“昨日有街坊说,好像在‘烟花街’那家新开的‘怡红院’里瞥见过那姑娘的身影,我一时心善,便陪着那对可怜的老夫妻去寻。”
黄征说着,看起来异常激动:“结果那怡红院的龟公打手凶神恶煞,不但不让我们进去找,将我们推搡出来,还差点挨了一顿打,说什么他们的姑娘都是自愿卖身的,绝无强逼之事,可我瞧那刘家姑娘分明就是被拐卖的!”
“岂有此理!”
“这些鼠辈,端的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还敢如此嚣张!”
众少东家一听,顿时怒不可遏。
其中那个性子最急的那家伙,猛地将手中的五色大棒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高声道:
“你尽管在前带路!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龟孙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光天化日之下,何人敢如此猖狂!”
“对!咱这就去砸了他那个腌臜地!”
“速速给我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