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堂,檀香袅袅。
周云县令端坐主位,脸上不再是前几日的焦灼阴郁,而是春风满面,看向下方拱手而立的陆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哈哈哈!陆哥儿好大的本事!”
周云抚掌而笑:“你这当真是神乎其技,本官万万没想到,一碗符水,竟真能祛除那肆虐的风寒恶疾,解了这满城之危!”
他站起身,踱步到陆沉面前,笑意盈盈:“如今灾情如火,正是用人之际,陆哥儿,你可愿助本官一臂之力,彻底平息这场灾劫,还安宁县一个真正的安宁?”
陆沉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双手抱拳:“县尊大人心系黎民,小子不才,愿为县尊效劳!”
“好!”
周云大为满意。
他眼中精光大盛。
好久之前他就在寻找一口能压制安宁县地头蛇的神剑。
如今,这口剑,就握在他手中!
“陆哥儿深明大义!本官必不负你!”
周云大手一挥。
“自明日起,于城南开阔之地,搭起十里长棚,广施符水,济世救民,一文钱一碗,所需银钱,悉数由县衙府库支应!”
他目光扫过肃立的师爷和衙役:“着三班衙役,全力维持秩序!若有宵小胆敢趁机作乱,或污蔑陆哥儿声誉者,严惩不贷!”
……
三日后。
城南,十里长棚下人头攒动,却秩序井然。
无数面黄肌瘦、咳嗽连连的灾民排着长队,眼中不再是麻木绝望,而是重燃的希望。
一碗碗符水从大缸中舀出,递到他们手中。
那些喝下符水的灾民,原本滚烫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沉重的咳嗽变得轻快,周身刺骨的恶寒如同潮水般退去。
瘟疫带来的阴霾,在这符水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冰消瓦解!
原本因风寒疫病而哀鸿遍野、愁云惨淡的安宁县,仿佛被注入了强心剂,迅速恢复了生气!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回春堂门前的门可罗雀。
曾经被天价药材逼得跪地哀求的灾民,如今连看都懒得看那金字招牌一眼。
偌大的药铺,瞬间变的极为冷清。
杨宅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杨全如同困兽般在书房内踱步,嘴角起了好几个透亮的大水泡。
他心中焦灼,恐惧。
派去打探消息的伙计带回来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上!
“灾情一缓,周云再无顾忌,他下一步,必定是拿我回春堂开刀,杀鸡儆猴!”
他猛地转身,对着侍立一旁、噤若寒蝉的管家嘶吼道:“快!快去备马!我要亲自去茶马道,求见宏茂商号的大老板!快!”
杨全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打狗也要看主人!只要……主子还念着我杨全这些年鞍前马后的苦劳,愿意护着我,区区一个七品县令,又能奈我何?!”
他收拾了些银票和地契,心急火燎地就要往外冲。
却见管家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跑了回来。
“混账东西!让你备马!马呢?!”杨全怒不可遏,扬手就要打。
“老……老爷!马备不了了啊!”
管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苦着脸道:“县衙的王捕头,带着十几个捕快,就堵在咱家大门口,把小的给挡回来了!”
“什么?!”杨全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手脚冰凉!
“那王捕头说,有人联名具告,告咱回春堂放印子钱,逼死人命,告咱们以次充好,医死良民,告咱们勾结地痞,横行乡里,鱼肉百姓,无恶不作……”
轰——
杨全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
周云……这就动手了?!
而且一出手,就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和求援的机会!
杨全脑袋如被重击,心脏嘭嘭直跳,却只让太阳穴鼓胀的厉害,但那手脚,却越发觉得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