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柔妃娘娘似乎……颇为自得,宫人都在传她已承雨露。”
福海低声回道。
贺归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自得?
呵呵,就让她先得意着吧。
她整理好衣冠,准备去上早朝。
推开殿门的瞬间,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伫立在廊下、背对着殿门的身影。
林宥霆依旧穿着昨夜那身单薄的官袍,外袍还在她这,远远看去,他肩头好像已经被晨露微微打湿。
他听到开门声,缓缓转过身。
四目相对。
他的眼下有着明显的青影,脸色也比平日苍白几分,显然一夜未眠。
但在看到贺归轩的瞬间,他那双总是沉静的眸子里,还是迅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的关切。
“陛下。”
他躬身行礼,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却依旧平稳。
贺归轩看着他,看着他被露水打湿的肩头,看着他略显憔悴却依旧挺拔的身姿,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平静的询问:
“林相昨夜……一直守在此处?”
“是。”
林宥霆垂眸,言简意赅。
贺归轩心中微涩,沉默了片刻,才道:
“辛苦林相了。回去换身衣服,准备上朝吧。”
“谢陛下关怀,臣……不碍事。”
林宥霆直起身,目光快速地从她脸上扫过,确认她已无大碍后,便又恢复了那副恭敬臣子的模样,
“臣护送陛下前往宣政殿。”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清晨寂静的宫道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阳光初升,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明明相隔不远,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昨夜那短暂的、失控的亲密,如同一个隐秘的烙印,深深刻在彼此心底。
君臣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殿内。
朝堂之上,一切如常。
只是当贺归轩的目光,偶尔扫过下方垂首肃立的林宥霆时,当林宥霆感受到那来自御座的视线时,两人的心湖,都会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涟漪。
御座之上,贺归轩的目光再次不经意地掠过下方那道青色的身影,昨夜他克制而隐忍的神情、守在门外孤直的身影,以及自己那荒唐的念头,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
贺归轩心中甚至有个念头一直控制不住的冒出来:
……昨天晚上借着药的作用……成了的话……好像也不错!
这个大胆而悖逆的念头让她耳根微热,心跳也漏了一拍。
她几乎是有些狼狈地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正在进行的朝议上。
然而,此刻殿中争论的,不过是关于某地官员考评的细枝末节,几位须发花白的老臣引经据典,争得面红耳赤,讲来讲去不过是些陈腐旧调,于国计民生没有半分实际用处。
她的目光扫过丹墀之下,看着那密密麻麻、大多出身世家勋贵的官员。
他们之中,有多少人是靠着祖辈蒙荫,终日研究的是如何钻营取巧、维护家族利益,而非真正为这天下、为黎民百姓着想?
一股莫名的烦躁和清醒,如同冰水般浇灭了她心头那点刚刚升腾起的旖旎。
对啊!
看看这朝堂,看看这天下!
怎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