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月光门户的感觉并非物理上的冲击,而是一种灵魂层面的剥离与重塑。
眼前的光影急速扭曲,耳边是无数种声音混合而成的尖锐鸣响,仿佛一瞬间穿越了万古的时光。
当库赞重新稳定心神,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军舰的甲板上时,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样。
不仅仅是感官上的,更是一种源于本能的、对周围环境的陌生与警惕。
“这里是……”他环顾四周,眉头深深皱起。
并非预想中的岛屿景象。
海军舰队连同其他闯入月光光斑的船只,此刻正漂浮在一片奇异的水域上。
天空中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永恒的、昏黄的微光,像是黎明前最沉寂的时刻,又像是黄昏后最后一丝光亮迟迟不肯散去。
海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近乎粘稠的墨蓝色,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一块巨大而无暇的墨玉。
空气里弥漫着古老、腐朽却又带着某种神圣气息的味道,吸入肺中,带着丝丝凉意。
最令人震惊的是视野所及的远方。
那里并非海岸线,而是一片片支离破碎、光怪陆离的景象。
有倒悬着的、被冰雪覆盖的山峰,山尖几乎要触及“海面”;有断裂的古老石桥,凭空架设在虚无之中,桥的另一端消失在昏黄的光晕里;甚至能看到一座哥特式城堡的尖顶,孤零零地悬浮在半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切割下来。
这一切都像是被打碎的镜子碎片,胡乱地拼凑在这个空间里,违背着一切物理法则。
“扩挖以内……这真的是在‘岛’上吗?”波鲁萨利诺收起了惯常的戏谑,语气中带着罕见的凝重。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的认知。
“混乱的空间碎片……那个幸运儿所说的‘一天与十年’的时间差异,看来并非虚言。”
战国元帅声音低沉,他展开手中的海图,却发现图纸上的指针在疯狂旋转,完全失去了方向作用。
“这里的磁场,不,是空间本身都是混乱的。”
保持警惕。”战国元帅下令,所有舰船严阵以待。
就在舰队缓慢探索时,侧前方一座悬浮的、半嵌入空间的岛屿碎片引起了注意。
那岛上覆盖着一种惨白色的、虬结盘绕的“森林”。
仔细看去,那并非树木,而是某种巨大藤蔓的遗骸,它们相互纠缠,干枯得没有一丝水分,却依旧维持着疯狂生长的姿态,最粗壮的部分直径甚至超过了海军的巨型战舰。
“这些藤蔓……是死了,还是……”
库赞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
突然,一名眼尖的了望手惊呼。
“藤蔓里……有人!”
众人凝神望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在那惨白色的、干枯的藤蔓丛中,隐约可见一些人形。
这些人早已失去了正常形态,皮肤紧贴着骨骼,干瘪得如同风干的腊肉,眼窝深陷,只有偶尔极其微弱转动的眼珠,证明他们还“活着”。
他们的嘴巴微微张着,似乎想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维持这个姿势,可能已经数十年,甚至数百年。
“他们……还活着?”有海军士兵感到一阵反胃。
“看那边水里!”另一声惊呼传来。
靠近一片浑浊水域的边缘,一个巨大的阴影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