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转向李虎母亲,郑重地说道:“婶子,李虎跟我进山打马鹿的事,他都跟您说清楚了吧?这一去可能要在山里过夜,会有一定的风险。”
李虎母亲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有担忧,有不舍,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干涩:“说过了,昨晚吃饭时说过了……陈云,麻烦你……多照看着点他。”
她的话不多,但每一个字都透着沉甸甸的嘱托。
“您放心,我会的。”陈云认真地点了点头。
李虎母亲似乎不忍再多看,狠下心来,猛地转身,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陈云家的小院。
刚一出院子,走出不远,她的眼泪就再也抑制不住,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家里负担太重,光靠种地难以维持,儿子终究还是走上了他外公、她自己父亲这些老一辈山里人走过的,充满危险却也来钱更快的狩猎之路,这让她如何不揪心?
李虎母亲给儿子准备了不少耐放的粘豆包。
陈云则就着刚出锅、散发着麦香和淡淡蜂蜜甜味的白面馒头,炒了一盘新鲜的猴腿菜,招呼李虎:“再吃点?”
李虎虽然在家吃过了早饭,但闻到那加了蜂蜜、格外香甜松软的馒头香味,还是忍不住又拿起一个,就着清香的猴腿菜大口吃了起来,连连称赞:“陈云哥,你这馒头做得太好了!”
两人吃饱后,陈云又给大黑熬了一大锅苞米面糊,撒上细盐搅拌均匀。
看着大黑和三条小狗崽狼吞虎咽地吃完,天色已经微微放亮。
陈云蹲下身,摸了摸那三条活泼的小狗崽,这次进山情况难料,他决定将它们留在家里看门,只带上经验丰富的大黑。
准备妥当,陈云腰间系紧装满独头弹的牛皮弹带,身后插着锋利的斧头,猎囊里装好了馒头、咸菜、新的侵刀以及火种等必需品,最后提起那杆擦拭得锃亮的双管猎枪,和李虎一起,踏着晨曦的微光,走出了自家小院。
今天的目标明确而单一,就是那头价值不菲的马鹿!
这与往日进山,碰到什么打什么的模式截然不同,所有的行动都将围绕着这个核心目标展开。
大黑似乎也明白此次行动非同一般,紧紧跟在陈云身边,鼻翼不时翕动,耳朵警觉地转动着,捕捉着山林间最细微的声响。
偶尔它会发出低沉的呜咽或停下脚步,提醒主人周围的异常。
但陈云目标明确,判断那些并非马鹿的踪迹后,便脚步不停,大黑也就迅速跟上,不再留恋。
两人都知道昨天马鹿是从秀水屯众人设伏的大致方位冲出来的。
他们小心翼翼地绕开了那片区域,宁愿多走些路,也不敢轻易涉足。虽然按照规矩,大规模的赶仗结束后,参与者通常会拆除未触发的陷阱机关,但也难免有遗漏,甚至有些人会怀着侥幸心理,故意留下一些,指望还能逮到后来的倒霉野物。
这种地方,往往是最危险的。
马鹿受惊逃窜已过了一夜,以它的脚程和机警,此刻不知已晃荡到哪片山梁、哪条沟谷了。想要找到它,唯一的办法就是追踪它留下的痕迹。
好在,一头体重超过两百公斤的成年雄鹿,在林地、溪边、草丛中留下的足迹、啃食痕迹、以及偶尔蹭在树干上的毛发等,都相当明显,对于陈云这样的老手来说,并不难寻觅。再加上有大黑这只经验丰富的猎犬辅助,陈云对找到这头马鹿的踪迹,充满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