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就医(2 / 2)

我下巴抵着他的肩,能闻到他发间混着药香的气息。“找家带后院的客栈,从侧门进。”我低声道。

“嗯,都听七哥的。”他应着,脚步轻快。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道紧紧依偎的剪影。

后背依旧隐隐作痛,可伏在他背上的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所谓安稳,从不是困在一处不动,而是身边有这样一个人,无论前路多暗,都肯稳稳当当背着你,往亮处走。

九弟轻手轻脚的扶我上马,他翻身上马时格外小心,先是让我坐稳,自己才踩着马镫跨上来,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那匹枣红马便温顺地迈动蹄子,沿着官道慢慢走。

我靠在九弟的肩头,后背的伤被他用毯子裹得严实。

“颠得厉害吗?”他侧过头问,呼吸拂过我耳尖,带着点草木清气,还有那独特的幽香。

我摇摇头,他的手臂环在我腰侧,力道不松不紧,刚好能稳住我的身子。另一只手握着缰绳,控着马速,比步行快不了多少,马蹄踏在地上发出“嗒嗒”声,平稳得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你看,这样就没事。”他笑了笑,指尖偶尔会蹭过我腰侧的毯子里,确认我没滑下去。旁边那匹白马跟在侧后方,缰绳松松垮垮搭在鞍上,自己跟着节奏走,倒省了不少事。

其实以我的伤势,单独骑一匹马并非不可,只是九弟说什么也不放心,非要同乘。他说:“同乘一骑,我既能护着你,又能顾着另一匹马,慢是慢了点,却稳当。”

我忽然觉得,这慢慢悠悠的旅程也不算难熬,至少耳边有他温声细语,腰上有他稳妥的力道,连后背的钝痛,似乎都轻了些。

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下来。九弟牵着马,后背依旧稳稳托着我,另一只手攥着缰绳,让两匹马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前面那家‘晚归栈’,看着僻静。”他低声道,视线扫过巷口挂着的褪色灯笼。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客栈门脸不大,檐下灯笼晃着昏黄的光,门内却没什么人声,倒合了我们的心意。

他没直接走正门,绕到客栈后院的侧门,轻轻叩了叩。半晌,一个睡眼惺忪的伙计探出头:“客官住店?”

“要一间上房,带后院的,清静些。”九弟声音压得低,摸出块碎银递过去,“麻烦引路,我兄长身子不适,经不起折腾。”

伙计见了银子,立刻堆起笑,引着我们从侧门进去。后院种着棵老槐树,枝桠在月光下张牙舞爪。九弟背着我踏上石阶,进了客房,才小心把我放在床榻上。

“我去打水。”他转身要走,被我拽住了衣袖。

“别惊动太多人。”我低声道,后背的伤在躺下时又泛起钝痛,“让伙计把热水送到门口就行。”

他点头应了,出去吩咐了几句,回来时手里捧着个粗瓷碗,里面盛着从医馆带的汤药,还温着。“大夫说睡前再喝一碗。”他扶我坐起身,在我背后垫了床厚褥子,才把碗递过来。

药味比傍晚更浓,我皱着眉刚要喝,他忽然从怀里摸出颗糖,还是下午那颗麦芽糖,糖纸被体温焐得有些软。“先含着这个?”他眼里带着点讨好,“等会儿再喝药,就不那么苦了。”

我被他逗笑,含住糖块,甜意漫开时,倒真压下了不少药苦。他坐在床边,看着我喝完药,又小心翼翼拆开药膏,借着桌上油灯的光,替我重新敷药。

指尖沾着微凉的药膏,落在后背时格外轻,像怕碰碎什么。“七哥,都是我不好。”

我拉着他的手,轻声道:“傻弟弟,你是我最亲的人。”

他替我盖好被子,吹了灯,自己则在旁边的榻上躺下,却没立刻睡,呼吸声在黑暗里轻轻起伏。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怕暗处的眼线,怕我的伤,更怕这片刻的安宁碎得太快。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地上织出银线。后背的疼还在隐隐作祟,可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倒觉得安稳了许多。或许这客栈的夜晚,没有宫里的金丝楠木床,却有个人肯守在身侧,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牵挂,这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