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回头,脚步却不自觉慢了些。
密道的石壁渐渐变得温润,晨光从前方的出口倾泻而来,像铺了条金箔路。
九皇子的脚步声紧随其后,带着特有的轻快,撞得石壁嗡嗡作响。
“七哥,你脸红什么?”他追上来时,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后背,声音里满是戏谑,“不就是叫了声‘阿兰’吗,至于跑这么快?”
我侧过身,避开他探究的目光,望向出口处摇曳的树影:“再不走,天亮了容易被相党的眼线发现。”
九皇子挑眉,却没再追问,只是加快脚步超过我,跳上出口的石阶,回头冲我笑:“你看,外面没人。”
阳光洒在他脸上,把他照得清亮。
我跟着走出密道,才发现这里竟是片茂密的竹林,竹叶上的露珠滚落,沾湿了裤脚,带着清冽的草木香。
“往南走是蜀地边界,得先找个集镇换身衣服。”九皇子从包袱里翻出两顶斗笠,递了一顶给我,“相党就算猜到我们南下,也认不出戴斗笠的农夫。”
我接过斗笠,指尖触到粗糙的竹编,忽然想起张若兰塞给我的胡饼。
油纸包还揣在怀里,温热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芝麻的香气丝丝缕缕钻进鼻腔。
“在想什么?”九皇子用手肘碰了碰我,“是不是在想阿兰的胡饼?”
我没理他,戴上斗笠往前走。
“七哥,看到你走出来了,我真开心。小豆芽在天有灵,也会替你开心的。”九皇子脸上带着笑。
小豆芽,我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小铃铛姐姐给我取的名字!
那个农家女的名字,她已经死了!
我还是小豆芽吗?还是那个女孩吗?
我现在的身体反应,是七皇子赵允琪!
“七哥,发什么愣呀?”九皇子用胳膊碰了我一下。
我没有搭理他,继续往前走。
竹林间的小径蜿蜒曲折,偶尔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鸡鸣犬吠,衬得周遭愈发安静。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果然出现了个小小的集镇,青石板路上已有挑着担子的小贩走过,吆喝声此起彼伏。
“先去买两身粗布衣裳。”九皇子拉着我拐进一家布庄,老板是个笑眯眯的老者,见我们戴着斗笠,也不多问,只殷勤地推荐着结实耐穿的布料。
换好衣服出来时,集镇上已是人来人往。
九皇子买了两个白面馒头,递了一个给我:“先垫垫,前面茶馆歇歇脚,打听下蜀地的路。”
茶馆里人不多,我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邻桌两个茶客的谈话恰好飘进耳朵——
“听说了吗?清河镇昨晚出事了,漕帮分舵被人烧了!”
“真的假的?漕帮跟相党素有往来,谁这么大胆子?”
“不清楚,只听说火光冲天,好像还有官差在那边盘查……”
我和九皇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清河镇,正是靖王和张若兰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