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众人欢庆的白日,她会看着格里菲斯圣洁的背影,感到一阵阵锥心刺骨的疼痛。
她被撕裂了。
灵魂爱着神明。
身体却孕育着恶魔。
这种痛苦,这种矛盾,这种无处述说的绝望,像一头沉默的野兽,日夜啃噬着她的内心。
她想呐喊,想尖叫,想将腹中这个孽种彻底毁灭。
可她不能。
她甚至不敢流露出丝毫异样。
因为她是公主,是未来王国的女主人,是光明之鹰格里菲斯身边那个象征着纯洁与希望的符号。
她只能微笑。
只能端庄。
只能将所有的崩溃与腐烂,都死死地锁在心底最深处的囚笼里。
对谁说?
又能向谁求救?
告诉法王?那个满脸圣光,实则比谁都精明的投机者?
告诉洛斯莲?那个冷得像冰一样的女骑士,她的眼里只有剑与使命。
还是告诉格里菲斯?
夏绿蒂打了个寒颤。
不。
绝不能让他知道。
她无法想象,当格里菲斯那双神明般的眼睛,注视着她腹中的“东西”时,会是怎样的眼神。
是厌恶?是怜悯?还是……彻底的、冰冷的、对一件被弄脏的物品的漠视?
她承受不起。
所以,她只能沉默。
用沉默,来守护自己那份卑微到尘埃里的爱情。
用沉默,来掩盖那个足以毁灭一切的真相。
车窗外,法王的演讲还在继续,士兵的欢呼一浪高过一浪。
那声音传进夏绿蒂的耳中,却变得无比遥远和虚幻。
奇迹?
希望?
真正的奇迹,是她腹中的这个魔胎。
真正的绝望,是她自己。
她拉了拉身上的毛毯,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一些。
车厢里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温柔地将她吞没。
在这里,没有人能看见她脸上那混合着爱与绝望的、扭曲的表情。
也没有人能听见,她心底那无声的哀鸣。
万般苦楚,无处述说。
她就是那个行走在圣光下的活死人,是这场神魔之战中,一个最无声、也最残酷的祭品。
是早已埋下的,那颗毁灭的种子。
恐帝此时看着地上的脚印十分的愉悦。
那不是脚印。
那是深嵌在大地伤口里的巨大凹陷,每一个都足以吞下一整座房屋。凹陷的底部,浸润着粘稠的、尚有余温的暗红色液体,在阴沉天幕下,反射着一种油画般的厚重光泽。
一些破碎的铁片与布料,零星点缀在其中。
像花蕊。
“花!花!”
一个低沉、含混、仿佛由地壳板块摩擦而成的声音,在焦黑的平原上空回荡。那声音不包含任何复杂的情绪,只有一种孩童发现新奇玩具时的、纯粹的欣喜。